陈素青心中悲闷,本不愿睬眼前之人,可是她一心归家,又苦于无车马可乘,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她虽然不大情愿,看起来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况且看眼前的这男子,长的也算亲和,不像是奸恶之人。而且自己态度恶劣,对方虽然言语克制,但也透露出几分不满。若此人真是一味阿谀,陈素青倒要疑他别有所图,但他不卑不亢,陈素青反而减了几分疑心。
于是陈素青拱了拱手道:“萍水相逢,蒙您慷慨相助,只要少侠不嫌弃我们累赘,我们这里当然没有什么不方便。”
那男子听陈素青这样一说,知道她算是应了,也不多计较,只微微拱手一笑,便让随从牵马套车,准备出发。
这年轻男子一行,总共八九个人,都是些习武之人,共有两架马车,那年轻男子便让家中下人乘一辆,请陈素青三人和自己共乘一辆。
虽然和陌生男子乘车有些别扭,但当下的情况,陈素青除了悲痛,哪里还有许多别的心思,况且自己还是男子打扮,于是也不好再扭捏。
她倒是想到阿福本身怯弱,又少与人交际,因自己的缘故,要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于是便微微护住了阿福,让她往那车里面靠,自己则靠在稍外一点的车窗边。
众人出发往潇碧庄去,走了一时,众人都是沉默不语,车内气氛十分压抑。尤其陈素青,一路上眼睛就一直看着窗外,她眼看那景致越来越熟悉,心中也越来越悲伤惶恐,一颗心简直随时要爆开似得。
车又行了一时,那男子犹豫了一会,才对陈素青道:“还没有请教几位高姓大名?”
陈素青听他所言,微微皱眉,心中只觉得烦闷,也不睬他,依旧看着窗外不语。
那男子见陈素青不理睬,自己讨了个没趣,于是干笑了两声,对渡云道:“不知道师傅宝刹哪方,离这里近吗?”
渡云客气应道:“蔽寺倒是离得不远。”
男子闻言,微微笑道:“这么说几位是本地人氏了?”
渡云还未作答,陈素青倒先转过头来,冷冷看了一眼男子,出言讽道:“我们比不得少侠,大老远的来这里。”
那男子见她语气有些不善,语气也不再似刚才那样谦和,问道:“大老远的来又怎么样?”
陈素青冷眼扫了他一下,道:“千里奔袭,恐怕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那男子听她这话,知道她的意思,面色也变得沉郁,反讥道:“我们不是游山玩水,难道几位就是吊古寻幽?”
他此言一出,陈素青竟被气的无话可说,若要反驳,只怕暴露身份。而且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历,不能贸然发作,于是只能忍下不语,将头一扭,继续看向窗外。
那男子见陈素青脸颊泛红,眉眼间隐约有怒气,知道她心中有气,却也不理她。而他自己的神色中也添了几分不快,脸也朝窗外望去,背对着陈素青。
两个人脸色阴沉,互不理睬,一时之间马车中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阿福朝渡云望去,脸上又有了些怯懦。渡云也不愿意多说,索性闭目养起神来。
那男子一直眼望着车外,好像若有所思,马车又行了一时,他才略微和缓了面色,对渡云道:“禅师宝刹在此,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吧,可否帮我们看看路是不是对的。”
陈素青听到他问这话,心中当然知道路没有行错,否则她也不会不言语,但又实在不想和那男子多费口舌,于是便依旧对着车窗之外,动也没动。
渡云闻言,便睁开双目,伸头向外面望去,略看了两眼,便对男子道:“不错的,是向潇碧庄的路。”
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又道:“不知道您是要回禅院还是也一起去潇碧庄?”
渡云略愣了愣,才道:“我们几位,同施主一样,都是要去潇碧庄的。”
那男子眼神闪了闪,略有些犹豫的道:“恕我冒昧,几位既然是本地人士,莫非和潇碧庄有什么关系吗?”
陈素青闻言,心中一惊,心中更确信他不怀好意。她生怕渡云说漏了嘴,于是连忙转过身来,瞥了渡云一眼。
渡云没有搭腔,她便对那男子道:“徽州这一带虽然不大,也不是只有陈家一家,难道此处人人都与它有关系不成?”
那男子闻言,却显然并不相信,于是微微蹙眉,轻道了一声:“哦?既没有关系,去那里做什么?”
陈素青顿了一会儿,才从牙缝里冷冷的迸出两个字:“超度。”
那男子听了,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作答,也有惊讶,急忙问道:“超度何人?”
陈素青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道:“全家。”
那男子闻言,一时间竟然又些失神,缓了一会儿才又问道:“这么说,陈家夫人真的也...也离世了?”声音微微有些发哑。
陈素青没有答话,只微垂双目,眼中略带着些恨意,手里紧紧的握着青芒剑。
那男子又望向渡云,渡云心中无奈,点了点头。
那男子见渡云点头肯定,又想着自己在客栈中的听闻,也只能信了,一下子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微微靠在车上,表情像是有些丧气。
陈素青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更气,她最恨的就是这些闻风而动的江湖人士。管他什么衣冠楚楚的外貌,实际上都是贪得无厌的虎狼。
于是她也顾不得许多,再一次出言讽刺道:“怎么?少侠这是失望了?是不是后悔自己兴师动众的,却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