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的声音陡然提高,众人都一齐向他看去,他微微扫了扫众人,神色又在瞬间恢复了正常,声音也压低些了。
但他的语气还是依旧淡漠,只道:“周公子,这里到底是我的草庐,不如今天就此止住吧。”
赵元虽然冷漠,但也一向宽容,或者说他就是疏于人情,不愿多管他人之事。周隐虽然常来他家中,但赵元很少对他行为有过什么异议,这也是第一次发声。
这件事,他本该冷眼旁观,但是听到周隐话中提到了陈素冰,他心中便十分不快。
虽然他已经自我否决和陈素冰的可能性,但陈素冰在他心中,还是如同白月光一样,至真至美。他岂会容忍别的男人拿她做比较,何况是还被比了下去。
周隐抬头看了看赵元,只见他正立在桌子的另一边,神色有些半没入了烛光的暗影中,平静且冷淡。但他和渡云又不太一样,周隐在他身上隐隐的感到留一点隐秘的危险气息,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些惧意。
周隐似乎被赵元震慑住了,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道:“赵先生……我……“
赵元没有应,只是微微垂眸,淡然的看着他。
陈素青心中怒气虽未消,但是又怕周隐再说,自己妹妹心中更难受,于是只能对周隐道:“周公子吃醉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周隐微微伸展了一下身子,又揉了揉眼睛,似不经意的应了一下,又猛然回神,轻唤道:“阿福!”
阿福本已心烦意乱,此时被他一喊,更如受惊的猫一般,浑身一颤,也不敢应他,只是往后面缩了缩。
周隐慌忙站了起来,往渡云身后伸出手去,似要去抓阿福,却被渡云一把抓住了腕子。
在众人看来,周隐这般行径,就是吃醉了酒,言行失当,但毕竟也是朋友,又不能拿他怎么样,都有些无奈。
周隐虽然被渡云抓住,却依旧看向阿福道:“阿福,今天不说,我怕来不及了,我不知道你心中怎样。我现在还记得我第一次偶入庆云山,我第一个碰到的就是你,你给我倒了杯水……还给我指了去灵岩寺的路。”
他说到这里,眼中有些湿润,也不知道酒气上涌,还是情绪失控,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听起来有一丝丝悲凉的意味。
周隐几乎是不再理会别人了,仿佛下定了决心要一气说完。他继续道:“后来我虽然去山上,都是和渡云论道,但我也记着你的,我总会给你带点吃的玩的,你身体不好,每到寒暑,我还会给你带些不好买的药,你都忘了吗?”
阿福听到这里,也有些触动,眼神微微闪了下,似乎想起了过去的事。那时候还没有陈家这些事,她常常在坐在自己院子中的松树下,一边做女工一边听渡云和周隐论道。
在此种情况想来,那些日子虽然遥远,但也太过美好,阿福心中也生出了一些怀念之意。现在想来,似乎如周隐所说,他对自己好像一直不错,这让他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梅逸尘听到这里,实在有些不耐烦,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阿福听到了他的声音,慌忙往他那边一撇,心中愈加慌乱,之前陈素冰还说过梅逸尘对她有意思,而现下看来,一切只怕要重新算起。
她叹了口气,对周隐道:“周公子,你放心吧,那些事情我都记着呢。”她说此话时,声音已经稳了下来了,只是略微有一些些羞涩之意,这叫众人听来,不免都为她的沉静感到有些吃惊。
周隐听她这样说,脸上也露出了一些喜色,眉角都上挑起来,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说到这里,手慌忙往怀中摸去,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块玉佩来,对阿福道:“阿福,这个你拿着,不要忘了我。”
阿福没有去接,而是摇了摇头道:“周公子,这样的东西我消受不起,您收回吧。”
周隐却依旧将那玉佩向她伸去,渡云见了,轻轻用袖子开了周隐的手,道:“周公子,洛阳虽远,但终究重会有期,今日事起匆忙,你酒又未醒,不必急在这一时,玉佩现在给也不合适吧?”
周隐丧气的叹了口气,又讪讪的收回了那玉佩,正好从怀中又掉出了一个布包,周隐弯腰捡了起来。
他看了看那布包,“咦?”的低呼了一声,抖开之后,才恍然道:“原来是这个。”
他拿着那布包到了陈素冰跟前,眼神中微微有些歉意,低头看着她。
陈素青看他这样,心中有些气恼,但说到底周隐没有对陈素冰做过什么承诺,之前种种,都是自己猜测,若是自己闹将开来,也是陈素冰面上无光。
周隐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陈素冰更将头微微扭向一边,蹙眉不语。
赵元向陈素冰看去,只见烛光摇曳,秋水微闪,陈素冰眉眼含愁,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心中也顿时生出了许多怜惜,转而又变成一股怒气,直上脑门。
周隐想了想,才道:“二姑娘,我知道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你要保重……”
他说着又将那布包往桌上一放,道:“二姑娘,这个是我昨日在街上买的一对珠钗,原本就是要送给你的。”
他此言刚刚一落,梅逸尘便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飞身到他的跟前,右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左手将桌上珠钗丢到地上,怒喝道:“周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陈素青过来,掰开了梅逸尘的手,冷冷的对周隐道:“周公子,因您今日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