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府有个后门,极其隐秘,不易为人发觉。大年初一张圭一行人是从正门来的不假,这教义龙帮的人看到了,可是大年初二张圭派出的十二名带刀士兵却走的是后门,义龙帮的人就不曾发觉。去湖广的道路快马加鞭也需十日。正月十一傍夜,当初去的士兵回来了,还是走的后门,只是当初走的是十二人,回来的却只有六人,且这六人都是满身鲜血,似是经了一番苦战。
张圭将这六个人叫到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半截蜡烛在烛台上,烛影频摇,明明灭灭。张圭暗哑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们能这么快回来!之前以为你们找厓海会得找上一段时间。我们和厓海会虽然在湖广清远打,可是他们的老窝却不一定在清远,哼哼,没想到还真让你们在清远找到了!”
这六人里领头的道:“张大人,这次能找到全凭运气!正月初七那日,我们刚到清远,正苦于无法找到他们厓海会的大门,便去了一个酒楼里喝起了闷酒。可就在那时,我们身旁的一队蒙古兵突然全倒了,像是中了毒药的样子。这酒楼老板吓得脸都白了,哭丧着脸到处和别人说他们的酒食是好的,这人一多,就是一阵喧嚷闹腾,我们倒是还算镇定,却只看到坐在极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女的神色非常从容,甚至还微微得意!我们就觉得不对劲,想着这毒说不准是她下的,那她就有可能是厓海会的!我们几个就悄悄跟在她身后,这女的竟然不察!走了好些路,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一个偌大的庄子出现了,这女的便往那里走去。我仗着有些轻功功夫,就立即藏身到那庄子周边的一棵大树上,只见这庄子里出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的,身形不是很魁梧,这女的见了他就高喊着“四哥”。这女的说话声大,男的说话声小,我只能听清女的兴高采烈地说:‘四哥,今天我放倒了一队蒙古兵,全都毒死了!’这男的好像很关怀的样子,对着她不知说了什么。女的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这两天五哥,八哥,十哥,十三弟应该到了杭州了,可以找到三哥先安顿下来了。’那男子似乎叫她声音小些,那女子听了,竟是看着他浅浅一笑,便走进庄子里了,这男的还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看到确实没人,方始进去。”
张圭听了,问道:“那男的什么模样,说具体些。”那领头的道:“这人不是很魁梧,武功看起来并不是一流的样子,可是十分谨慎。他长发束起,唇上有髭,右额隐约像是有个印记,但看不真切。”张圭听了,微笑道:“这正是厓海会的四将军。当初和他们比功夫时,我们这边胜了一局棋,我们出场的正是那个商人老四,他的刀法使得很厉害,可是厓海会的那个四将军也很灵活,两人打了快上百招了,老四却发了个金球,正好打在那人的右额上,当时他头破血流,支持了一二十招便落败了。”那领头的笑道:“那就是了!看来我们没想错。那天我听了那女子说话又是四哥又是五哥的,就觉得他们定是厓海会的无疑。当天晚上,我们就把您交给我们的那些东西放到那里,我们就连夜赶路回来了。”张圭道:“事情办得不错。”另外一个士兵接口道:“张大人,这厓海会的总馆我们也找到了,为何不上报朝廷,端了他们?”张圭冷冷瞥了一眼他,那目光深邃如密林之潭,冰寒如空谷之雪,他慢吞吞道:“你以为这厓海会就这一处总馆?我看他们多得很,且抓不着呢!别到时候你报给朝廷,朝廷来兵了却走了一场空,这罪名可就大了!”那士兵听了,道:“张大人说得是!”
那张圭抿了口茶,又道:“你们刚从后门回来的时候,这样子真把我唬了一跳!问你们怎么弄成这样的又说说来话长。那现下说说吧,那六个兄弟怎么死的?你们和谁碰上了?”
那领头的道:“小的们快马加鞭赶回来,今日差不多快日落的时候,我们歇脚的那个地方正好也有五个人在休息,那五人打扮的都像走江湖的,我听他们在说什么二将军,乔将军,什么要快些赶路。我们一听二将军就觉得不对劲,这便和他们动起手来。原本以为这些人武功不咋着,可一个个也不是好对付的手,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死都不说,后来他们打得急了,一个个都使上了杀招,最后咱们折了六个兄弟。他们死了四个,最后一个也浑身是血,但是那人临死前掏出了一张纸条揉成团给吃进肚子里了。我们翻遍了他们身上也没有再看到什么信件之类的物事,我们几个便将他们都埋好,连夜赶回这里了。”
张圭一听,心头猛地一跳,倒不是因为他死了六个心腹士兵,却是因为那被杀的五个人提到了“二将军”!他自认为这陆尹琮被藏得如此隐秘,绝不会被人知晓!那这五个人为何又会提到他?也许只是途经四川的厓海会中人,但不一定真的知道陆尹琮被抓一事罢!不一定是给厓海会通风报信的罢!
可无论如何,无论这五个人究竟什么来头,他们吃的纸条究竟写了什么,这五个人是死了!而且是悄悄地死了,他们的同伙绝对不会知道他们身亡的消息!
张圭想到这里,连忙问道:“你们把人好好埋的吧?是不是教人看不出来?”领头的道:“绝对看不出来!”张圭这才放下心来。他又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你们去包扎伤口吧,这次的事情不要乱说。”六人答应着要走,忽地张圭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