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抱一拉,那汉人便已无法再挥掌拍下。他大怒,可怒气之外,更多的是震惊!他很震惊这些人怎地如此大胆,敢来相拦!他被那汉子抱住,登时左足踏不住陆尹琮的右足,左手也卸了力,可他怒气翻涌,左手挥起,顺势打在拉住他的阮惜芷的脸上。一声脆响,惜芷只觉得脑中“嗡”的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倒地之后几乎辨不清方向,只觉满眼光晕,四周打声一片。
陆尹琮见惜芷被打,心中狂怒,他倏地站起,右足一蹬,将那飞爪百练索踢飞。他几欲丧失理智,双眉紧皱,脸上罩着一层黑气,再不言语,棍上便添了七分的狠厉。那为首的汉人被那汉子抱住,一时之间倒难以自如挥掌,而陆尹琮似从修罗场里血浴而来,棍上带着不由分说的决绝,棍风阵阵,好似化成浓云下山巅上的千般利剑,带着刺破山巅下深渊的决心,散着穿骨透肌的寒气,一簇一簇地向他袭来。这汉人惧着他这寒威,将那汉子打到一旁后,掌法竟是被那陆尹琮的棍招给死死制住,再难像之前那般沉稳和笃定。陆尹琮使出一个小夜叉棍的“劈”字诀,从半空中迅疾跃下,直劈下来,动作极其干净利落,那汉人右臂吃了一棍,疼痛难忍,不禁踉跄后退,陆尹琮夹杂着小梅花棍法里的“暗香浮动”,一路轻扫而来,直捣那汉人松散的门户,逼得那汉人连连跳跃后退,忽地,陆尹琮又接上了小夜叉棍的“戳”字诀,向下斜戳过去,那汉人的门户登时被攻破,双足不稳,跌坐在地。
陆尹琮又是一个飞跃直劈,那汉人忙地侧滚翻开。这棍法素有“三分棍法七分枪法”之称,陆尹琮使出枪法里的“刺”字诀,连连向那汉人身子背后刺去,那人无奈,只得一路快速翻滚,竟是丝毫起不得身!陆尹琮迅疾之间变幻招数,使出少林寺疯魔棍法中的“劈天打地疯魔入定”三趟棍,这棍法在平时犹是威力无穷,何况此时这汉人压根起不得身!他挨了几棍后要跃起,可没等站稳,又被陆尹琮打翻在地,陆尹琮使出这三趟棍中的“扫”“戳”“点”字诀后,这汉人身上已挨了多下长棍,陆尹琮接势跃起,一棍击在那人头上,那汉人头骨碎裂,哼了一声,头上滑下几重浓浓的鲜血,便即毙命!
实则这汉人武功本不及陆尹琮,可陆尹琮一来身上内力未复,二来有伤,一开始出手十分凝滞;这为首的汉人心思笃定,毫无恐慌,掌法使得自是凝练,甚至可以仗着出掌快速狠厉而不受门户,所以在最初占得上风。但是陆尹琮为他是汉人还来欺压汉人而愤慨,又看到阮惜芷被打,心中怒气翻涌,情之所至,出手便即骁勇,更何况陆尹琮向来从容,虽怒而永远不乱,这棍法到后来自是使得十分厉害;这汉人看到陆尹琮这般骁勇,之前的沉稳不再,又加之他本来门户松散,终究让陆尹琮占了上风,最后竟至毙命。
陆尹琮毙了这人后,连忙跑过去扶起惜芷。只见这阮惜芷颊上肿起了一大块,此时她正呆呆地望着陆尹琮。尹琮连忙问:“可头晕么?”惜芷摇摇头,还是怔怔地望着陆尹琮,蓦地她眼圈儿竟是红了。
她抬起了手,轻轻地将尹琮脸上的鲜血抹净,一双杏眼亮亮的,有碧水在眼中流淌,她声细如蚊,却音含哽咽:“以后……”她没说下去,只是紧紧握住了陆尹琮的手,用心去体会自己掌中的存在。蓦地里,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两行泪这才滑落下来。
陆尹琮只觉握住自己手的这只手微微发颤,他心中一凛,登时体会到了惜芷的情意。他一时怔住,心中良久而不能相信,恍惚中,他只轻喊了一句:“芷妹!”他只觉两个人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地贴近过!
身后传来那汉子的声音:“少侠,这些人要怎生处理?我全听你的!”陆尹琮对惜芷一笑,转过身来,对那汉子笑道:“那我过僭了。”有诗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些蒙古人看到自己的领头人都已经毙命了,还哪有什么脾气?他们要不就是之前被打翻在地起不得身,能起身的就老老实实地跪翻在地,口里无一例外地都大呼饶命。尹琮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官职?打哪里来?”一个会说汉话的蒙古人道:“我们从陕西来,是陕西省平章萨都喇大人的卫兵。”陆尹琮眉头一皱,厉声喝道:“陕西省的,到这儿来有何企图?”那个蒙古人颤颤巍巍地道:“我们大人不满于只做这小小的陕西官,便要我们……到云南去……去大量地招兵买马。”尹琮冷笑道:“你们大人倒是很有狼子野心!一个省的平章还嫌不够,还妄想做皇帝?”尹琮回过头对惜芷道:“芷妹,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是杀了他们,还是怎地?你全做主!”那些蒙古人一听,连忙大声呼号求饶,头磕得山响,脑袋都撞出血来。
惜芷看着尹琮,眼中柔情无限,她只要陆尹琮平安无事,别的,她还奢求什么!惜芷眼波转了几转,就这么怔怔地望着他,好像是永远看不够似的,尹琮也这般看着她,两人四目相望,都忘了要说什么。
初春的清霭此时仿佛体会得更加清楚,飞鸟的倒影掠过,周遭暖融融的,二人这才体会到这早春是多么美好呵!惜芷双目微挑,晕出淡然一个笑靥,她轻笑道:“你看看我,光顾着看你,都不知要说什么了!”她拉住尹琮的手,柔情翻涌,再看那些蒙古人,心中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