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和牛犊先直到中午才挑冰来小金桥售卖。
这时已是夏末天气,不像前一阵子炎热。
两担冰都卖空的时候,已到了下午。这个时候,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背着那柄镔铁夹刀钳,走了过来,长的白白净净,问杜沉非道:“卖冰的,还有冰水吗?”
杜沉非道:“兄台,冰水已经卖完了,十分对不住。”
那人盯着杜沉非,似笑非笑地说道:“可是我渴得很,身上也没带钱,这怎么办?”
杜沉非听了,觉得很有些奇怪,身上既然没带钱,又来买冰水喝?杜沉非是个聪明人,事情违背常理,必然是有原因的。他想了想,便说道:“既然兄台没有带钱,我这里略有几贯钱,送一贯钱给你,去对面茶馆买茶喝,怎么样?”
那人听了,大笑道:“阁下果然慷慨大方,辛勤卖冰,不知卖多少罐才能收获一贯钱。”
杜沉非抓出一把铜钱,递给那人,道:“我兄弟二人,身强体壮,不怕日后赚不到钱。不劳兄台操心,只管拿去。”
那人却并不来接,而是笑道:“我不要你的钱,我特意来救你性命。”
杜沉非大吃一惊道:“兄台何出此言,我跟人无怨无仇,哪会有人谋害我性命之事?”
那人问道:“你可曾得罪过那黄金蟒、五步蛇吗?”
杜沉非想了想,道:“果然和他们打斗过两三次,都败在我们手下。”
那人道:“实不满兄台说,我叫做第一翻墙,只因昨天夜里去书院街张家取点金银使用,躲在衣柜中,偷偷听到这样一件事。特来报知足下,以防不测。”
第一翻墙将张振飞与柳叶平二人设计谋杀董向阳夫妻,并嫁祸到杜沉非身上等事,都讲了一遍。
杜沉非听了,怒火中烧,道:“黄金蟒、五步蛇,这两个人,果然名副其实,狠毒之极。既承阁下好意来报与我知道,我现在就去通知那董记典当行老两口。”
第一翻墙道:“足下虽然一片好心,但依我看不必去通知他们。”
杜沉非诧异道:“哦?为什么见死不救?”
第一翻墙道:“只因为这董向阳夫妻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奸险狡诈,盘剥客人,明里暗里,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生个女儿董甜甜,又喜欢偷人。而且,你如果去告知这董向阳两口子,他们怎么肯相信你?到时,那董甜甜一口咬定偷情的是你,惹出是非来,你如何脱身?”
杜沉非道:“我也久闻这董向阳名声不好,既然如此,且不要管他,任由他们以恶制恶。”
二人正在说话间,只见一个脏兮兮十三四岁的小乞丐,拿着一团卷起的纸,走到杜沉非身边,道:“卖冰水的,有人叫我给你送个信。”
杜沉非接来,问道:“你老实说,是谁叫你送来的?”
那乞丐道:“我也不知是谁,给了五个钱叫我送来的。”说完拍了拍手走了。
杜沉非拆开纸团看时,只见上面非常潦草地写着几行语句不通的话,道:“我得罪流氓,被绑架,今晚卯时,钟馗庙巷,董记二楼,救我!曾易多。”又在“卯”字上面划了三四个圆圈。
杜沉非看完,皱了皱眉,向第一翻墙道:“兄台,果然有这样的事。承蒙阁下好意告知,救我脱离这场杀身之祸。走,我请兄台去对面那江畔闲云酒店吃饭去。”
第一翻墙大笑道:“好!今天我就让你请我吃饭。”
杜沉非和牛犊先也大笑。
杜沉非、牛犊先二人将那担桶寄存在一个熟识的杂货铺里,三人走向这个“江畔闲云”酒楼,只见这酒楼前竖着望竿,悬挂着一个密缝红布酒旗,上面大书着:“开坛香十里,神仙醉云霞。”雕檐外一面牌额,牌额上龙飞凤舞大书“江畔闲云”四个镏金大字。大门两旁,各悬挂着一块黑漆木牌,上面写着:“开坛千君醉,上桌十里香;楼小乾坤大,酒香顾客多。”
三人进得店来,找了副座头坐了,叫酒保来点菜,无非是鸡鸭鱼肉之类,都以朱红盘碟盛装,摆上一桌子整齐肴馔。三人各自介绍,说些闲话。杜沉非把自己与张振飞等人的矛盾由来,都说了一遍。
第一翻墙问道:“兄台,对于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杜沉非道:“我想去抓住张振飞与柳叶平这二人,逼他当面承认。”
第一翻墙笑道:“兄台,这样没影没形没头没脑的事,你去逼问他,到时他反咬一口,倒为不美。”
杜沉非连忙问道:“那依兄台的见识,该怎样应对才好?”
第一翻墙道:“对付这类阴险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我有缘,我倒有一个法子对付他们,兄台不必忧虑。”
杜沉非听了,忙问道:“却不知道兄台有什么妙计,请说来听听!”
第一翻墙附耳低言了一番。
杜沉非听了大喜。
三人饭后,已是晚上掌灯时候。三人往书院大街而来,直到这张家大门对面的一个小茶馆坐下。
只见那张家庄院门口,慢悠悠走出一个人来。杜沉非看时,认得正是柳叶平,背着手望湘江边而去。
三人跟在后面,也往江边那个小山包而来。
看看附近无人,杜沉非从地上拣起一颗小石子,从斜侧一石子飞过去,正打中这柳叶平三阴交穴道。
柳叶平立刻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牛犊先跑过来,将柳叶平一把提着腰带,往林子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