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边缘,一座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府邸中,依稀还能听到些许厮杀声,但李儒很清楚,这场混战,已经结束了。
谁输谁赢,李儒并未去在意,对他来说,无论谁输谁赢,都不会更好,李傕、郭汜赢了,他固然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但对一个曾经差点将董卓推上那至高之位的男人来说,他宁愿死也不愿意那样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
怀才不遇,是这世间最大的痛苦,他不是贾诩,他渴望光芒万丈,渴望以自己的能力来改变天下,事实上不止是他,这个时代,甚至放眼古今,无数有能力的人都有这份渴望。
可惜,他输了,没有输在能力上,却输在了眼睛上,他选错了辅佐的对象,致使王允一个小小的美人计,便令他万般谋划化为泡影,董卓堂堂天下第一诸侯,却生生因为一女子被与吕布反目,最终身首异处,董卓之后,无论是李傕还是郭汜,都不够资格让他效忠。
至于那一位,李儒摇了摇头,他想不出自己在那一位手中还有什么出路。
当初徐晃上位之时,他曾隐晦的提醒过郭汜,可惜,郭汜虽然依言做出了一些安排,但在李傕看来,那份安排并不彻底,如今便是最好的证明,哪怕他足不出户,这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却并不能瞒过他。
只可惜,郭汜不听人言,以为已经杜绝了徐晃的危害,可惜……
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打断了李儒的思路,看了眼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色,李儒苦笑一声,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吗?
“老爷。”
门外,已经老迈的管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恐惧的神色,恭敬地敲了敲房门道:“门外来了不少官兵,要见老爷。”
“带路。”推开房门,李儒一丝不苟的将自己的衣襟整理了一遍,正迎上前来抓他的杨定,淡然道。
“请。”杨定伸手一引,随即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董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郭汜、李傕也已经伏诛,一头丧家之犬,自己干嘛要这么客气?只是面对李儒那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他心中却突然有种犯憷的感觉,有心强硬一下,但正碰上李儒扭头看过来的眼神,心中一怯,只能乖乖的带着李儒,一路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不是去刑场,也非是大狱,看来陛下对我这个将死之人,依旧不肯如此容易的放过呢。”看着渐渐接近的皇宫,李儒不禁笑道,言语中,带着股看破生死的洒脱,哪怕杨定心中有万般不爽,此刻对这个曾经的上司也不禁生出了一股敬佩的情绪。
这世上,能够真正看淡生死的人不多,至少他杨定不是,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这种人的敬重。
一路无话,杨定在进了宫之后,身后的部队已经自动留在了宫外,皇宫禁地,非得允许是不容许轻易踏进的,刘协对这些规矩是很看重的。
“陛下正在殿中等候,先生自去便可。”看了一眼眼前的宫殿,杨定转身,对李儒道。
“哦?”李儒挑了挑眉,看向杨定,却也没有多问,点点头,正要进去。
“先生。”杨定犹豫了一下,叫住了李儒。
“还有何事?”李儒转身,疑惑的看向杨定。
“先生应该,是有机会逃走的吧?”杨定不确定的看向李儒。
“不错。”李儒点点头,既然已经看穿了刘协的部署,就算不帮李郭二人,他若是想走的话,几天前已经可以离开。
“那为何……”杨定无法理解对方的心思,人活着,总比死了好。
“走又如何?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走与不走,又有何区别?”李儒微笑着说完,也不理会愣住的杨定,迈步走入承明殿。
依旧还是那座宫殿,曾经,李儒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但不知道是否是刘协夺权成功的缘故,原本并不起眼的承明殿,此刻却透着几分过去所没有的庄严与肃重。
“李儒,朕等这一天,可等了很久。”悠悠的叹息声打断了李儒莫名的感怀。
“陛下这一年来,变化倒是不小。”抬头,看向跪坐在主位之上的刘协,李儒微微躬身,有些感叹道。
“是不小。”刘协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受前世的影响,他总觉得李儒该是一个尖嘴猴腮,一副阴毒猥琐模样的人,此刻见到真人,才知道罗贯中的书里对人物的脸谱化有多么严重。
李儒不丑,甚至很帅,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却在这份儒雅之中,透着一股看破红尘的沧桑感,一眼看去,更像个饱学之士。
嗯,他的确配得上这个称号,作为几乎是一手推动者大汉王朝几乎灭亡,差点将董卓推上至尊之位的男人,哪怕后世再怎么贬低,也没办法去贬低他的能力,可惜,终究是个失败者。
“都说李文优有鬼神不测之机,有人曾经告诉朕,文优是有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可对?”刘协目光看向李儒,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若李儒真的出面帮助李傕、郭汜的话,自己一番谋划,或许会成为一场空吧,可惜,李儒没有这么做,也让李傕和郭汜失去了所有翻身的机会。
“陛下的心胸倒是足够宽广。”李儒看向刘协,微笑道。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奇妙,但刘协却是懂了,想来李儒已经猜出了是谁对他说过这些话。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刘协笑道:“文优是聪明人,朕自问没有文优聪明,所以朕就不跟文优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