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是一个穿着格子短袖灰色短裤一头寸发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也是个很豪爽的性格,一路上主动跟我闲聊,看他车上的证件上有他的姓名,叫刘诚志。就叫他刘师傅吧。
“小伙子,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柳城吧。”刘师傅边看着路况边说道。
“是,第一次来。”我回答道。
这些常年跑出租的人眼睛都是很尖的,很容易看出你是不是本地人,对这个地方熟不熟悉,所以你也没有必要伪装的很熟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刘师傅笑了笑:“我一猜就晓得,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叫出租车去坪塘哦,我跟你说你幸亏是遇见了我,不然你可能拦一下午都找不到去坪塘的车。”
他的普通话带着柳城独特的味道,好在很容易听懂。
我赞同的说道:“的确,可能是我报的地名太小了,早知道应该查一下坪塘是位于哪个县或者区那边可能大家就知道了。
刘师傅却摇了摇头:“就算知道也不会有出租车司机愿意跑,路太远了,这客运总站是在柳城的南边,坪塘村在柳城的北边,两个极端的方向,只有搭中巴到乌县转车,出租车把你送过去还要回来这样的话太浪费时间了,赚的也少,这几个小时别人跑几个近单都比这赚得多。”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里面的门道我不了解,到底是赚的多还是赚的少,但赚头绝对是达到了他心里的标准,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坐在他的车上。
刘师傅看我不怎么相信的样子,解释道:“你还别不信,实话跟你说,其实我家就是坪塘村的,要不是想着可以回家看看,我也不会接你这单的。”
“哦?”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说道:“师傅你是坪塘的?”
刚好车在等红绿灯,见我不信,杨师傅从怀里将身份证掏出来给我看。
“学生伢子,我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你自己看嘛。”
我接过他手里的身份证,看到上面的地址果然是写的坪塘村几几几号,我惊讶的说道:“这么巧的吗,师傅。”
刘师傅拿回了身份证,对我说道:“我老婆小孩都在坪塘咧,我常年在市里跑出租都很少回家,就在市里租了一套房子,一年也就回去七八次,这次接了你这单生意也算是缘分吧,我也是快两个月没回去了,也是正好想回去看看。”
人间处处是艰辛,我唏嘘道:“一年才回去这么几次,家里人应该很想你吧?”
提到这里似乎戳到了刘师傅的内心,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唉,肯定想啦,但是要赚钱嘛,家里一家人都等着我养活,为了生计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刘师傅似乎有些不太想聊这些,问我道:“对了,学生伢子你去坪塘做什么啊,看你的样子挺面生的,也不像是那里人,是来走亲戚的吗?”
“嗯。”我点了点头,要说走亲戚也说的过去,毕竟奔丧的对象是我二爷爷。
一听我在坪塘村有亲戚,刘师傅的语气也活络起来,说道:“你家亲戚叫什么名字啊,坪塘村就那么大,大多数人我都认识,说不定我跟你家亲戚还很熟呢。”
二爷爷名叫任大军,很普通的名字,那时候的人给男孩取名字似乎都是什么军,什么国,什么民之类的。
我将二爷爷的名字告诉了他,刘师傅听了似乎很是惊讶,以至于车子都因为他下意识的踩了一下刹车,前后震了震。
“哎呦,你是任大麻。。。任大军家的亲戚啊!那可真是了不得啊!”刘师傅转过头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眯眯的夸奖道:“果然是一表人才,我说怎么看起来那么有贵相。”
这突如其来的马屁拍的我好不自在,只能干笑着,不过能从中知道一点,二爷爷似乎在这个村子里地位很不一般。
转了转眼睛,想了想说道:“呃。。。其实我只能算是很远房的亲戚,到现在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他的面,昨天收到消息他去世了所以我代替我父亲过来参加他的葬礼。”
“哦。”在我说的时候刘师傅露出了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直到听到我说到二爷爷去世的消息,刘师傅吃惊的说道:“阿耶,任老爷死了?真的假的哦?”
(“阿耶”是方言里惊讶的语气词,“耶”是第二声。)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不会露出这幅表情。
刘师傅不敢相信的说道:“前两天我还跟我老婆打过电话,闲聊的时候都提起过他,听说都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是昨天才接到的父亲的电话,但父亲没说详细,只是说二爷爷去世了,死因是什么也没说,我以为是他年事已高自然病死了,不过听完刘师傅的话,看起来二爷爷似乎不是病死的。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刘师傅居然毫不知情多少让他有些郁闷,为了验证我说的事实,直接拿出手机打通了他妻子的电话。
刘师傅开着免提直接把手机放在了前面,并不避讳我,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喂,老公。”
一个说着柳城话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周围似乎很热闹,听到锣鼓声和戏曲的声音。
“喂,媳妇儿,在干嘛呢?”刘师傅对着电话说道。
“我在大麻子家看花鼓戏呢,你是不晓得咧,昨天大麻子死了,我都忘记打电话告诉你了。”
听到任大军真的死了的消息,刘师傅“阿耶”了一声,似乎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