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的手腕在颤抖,皮肤贴着骨骼的触感令人不适,手指恰好按在脉搏上,狂跳的节奏扰乱着心绪。不需要回头去看那双眼睛,起司就能知道那孩子有多害怕和绝望,他甚至都没有试图从他的手里逃脱,大概是第一次被抓住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两人间力量的悬殊,又或者,他早就在等这一刻。
法师近乎粗鲁的拽着孩子到栈板的边缘,昏暗的火光只能在下方的水面上留下模糊的轮廓,这里没人会来偷听,没人会在乎一个小贼的死活。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对这里不熟悉,他不知道要是自己直接对这个孩子展示善意,会被周围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利用,所以他只好用暴力来伪装自己。尽管在这么做的同时,他的心也在和被拉着的孩子一样忍受煎熬。这可一点都不像个灰袍,灰袍都应该是铁石心肠,他们的心里只应该有对真理的渴望。
“听着,听着!”起司将那孩子甩到身前,靠近着栈板的边界。这是种恐吓,因为只有恐惧才能让这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孩子认真的听他说话。恍然间,他好像记得自己小时候也被这么对待过,只不过场景不在这里,背后也不是湍急的河水,而是冰冷的冰原。回忆,迅速的被压下,那双惊恐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起司兜帽下的脸,等待着后者宣布他的下场。在那对黑色的瞳孔里,法师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散发着魔光的眼睛。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双象征着施法者身份的眸子变的这么恐怖了?起司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他迅速的收敛光芒,让眼睛看上去正常些,然后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对那孩子说道,“我可以放了你,但是有条件。你可以选择拒绝,而我会把你直接扔进河里喂鱼,或者,把你卖到肉店去。”
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谈判,那孩子也没得选择。法师确实是在以大欺小,可他不得不这么做,在这种肮脏环境里长大的人不会对善意有所触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欺骗,伤害和背叛。而他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句话间和这个惊恐万分的小偷讲明白自己究竟因为何种缘由没有让他成为鱼食,即便他讲了,后者也听不懂。所以与其那样,与其让这孩子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做出些鲁莽的举动之前,不如就用凶恶的面目恐吓他吧。
恐吓奏效了,那颗小脑袋忙不迭的晃动起来,表示理解法师的意思。起司的嘴角露出笑意,只是这笑容在对方看来肯定是狰狞的,“像你这样弱小的东西,不配出现在这里,黑暗属于强者。所以我对你的惩罚是,把你扔到阳光下,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究竟有多么可悲。”
“别,别…”听到要被带出这里,那孩子表现出了强烈的抵抗。但他的反抗是无意义的,瘦弱的四肢让他根本无法给起司带来麻烦。法师松开手,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将其夹在臂弯里,像是在抱着一截木头般朝着出口走去。为了防止这孩子的叫嚷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起司甚至用手指在他的嘴唇上抹了一下,将那两片嘴唇黏在了一起。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法师意识到手指的触感好像有些不对。
回程要比来时快多了,略过那些行人,起司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刚买下商品的人一样走向最近的上行阶梯。不过,似乎有人不希望他这么轻易的离开。
“你手里的那个小家伙是我的财产,在把他带走前,是不是应该问问我的意思?”手臂上满是体毛的男人阴笑着,手里提着一支狼牙棒,在他的身边是数个做水手打扮的喽啰。这种地方自然不缺无赖,只是他们一般都比其他地方小心些,“这样,一枚银币,人你带走,是煮是烤我们绝不过问。”
“听起来你们似乎认定了我要吃这个孩子,我看起来那么饥不择食吗?”这样的混混,起司自然是没什么好害怕的,黑暗站在他这一边,在这里要搞多少的手段都没问题。但有件事他很在意,虽然明白这些无赖口中的煮和烤只是悉听尊便的意思,但他们为何偏偏用这两个字?
“嘿嘿,这就没必要了。你这样的我们见多了,抓小乞丐卖给夜集当肉猪,上面不好抓就跑到下面来抓。敞亮点,咱们都敞亮点,行情我们也懂,要不半个银币也行。怎么样?痛快点,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下次我们再找到好货也便宜出给你如何?”话语,可以让人愉快,可以让人难过,可以伤人亦能救人。不过起司很少听到这样让他愤怒的话了,因为他深切的知道,这些人恐怕不是在说谎。那就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让开!”低吼,带着魔力,震慑心智。这种直接的法术起司有段时间没用过了,可威力却比以前更强了几分。流氓们被突然冲入耳膜的喝令吓的瘫坐在地上,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自己围起来的灰袍人只说了一个词就有如此威力。其实这也并非法师本意,如此高调的施法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但刚刚被人刺激,心烦意乱之下所选用的法术已经出口,他所能做的,也就是趁着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快速离开这里。
从木质翻门里走出来,这里的出入口不同于起司进入时的那个,而是隐藏在墙体中的门扉。门扉的外面只有两个看起来像是流莺的女子在闲聊,她们看到有人从墙里出来也不奇怪,完全是一副熟悉了的状态。虽然两侧的楼宇依然遮蔽了大部分的天空,可高远的云与空气中活泼的风还是让法师长出一口气,刚刚的愤怒与冲动随之消退。他夹着自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