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神教并不是它看上去那样的,尽管鲜少有人真的知道它的面目。守在石室外面的半蛙人祭司安静的等待着,他的表情肃穆,好像是看守着什么重要宝藏的卫兵。
事实也是如此,这种与蛙神使者的会面之所以会如此频繁的举行,绝非是他们表面宣说的那样要开解信众,恰恰相反,会面的受惠方是被认为为开解者的那边。蛙神的使者都为女性,而教会的信徒皆为男性,每次会面,使者都要从信徒的身上取走某种东西。
“奉献会让我们挺过灾难的年代,未来会在无数的新生中崛起。”祭司默默念诵着祷文,浑然未决出现在走廊中的另一个身影。那是一个披着灰色长袍的人,他的袍子没有自然的浸入水中,而是像羽毛一样浮在水面上。他的靴子则包裹了一层特殊的如鳞片般的物质,同样隔绝了地上的积水。
要找到这里不需要花多大的工夫,生活在浅滩区的食尸鬼对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了如指掌,而能迫使它交代所有的法师也就间接掌握了蛙神教的大体范围。再加上之前对仪式的推断,在甲板下方的暗室就不再是那么不好寻找的所在。
至于教会中的人,起司一路走来也没看到几个拥有半蛙长相的祭司,如果不是他们恰好有事不在教会之中,那就是蛙神的教会本就存在着教士与教徒之间巨大的数量差距。这对于邪神教会来说十分不自然。
“介意向我这样的无信者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灾难的年代吗?祭司先生。”起司的声音在潮湿的走廊中响起,让蛙神祭司愣了一下。接着半蛙的崇拜者立刻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做出防御的姿势。可灰袍已经转到了他的身后,尖锐的匕首顶在后者的脖子上,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让血之花绽放。
“无信者不该来此,这里是蛙神的殿堂,现在离开,神或许会宽恕你的莽撞。”祭司的声音听起来还很镇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发声不是来自于舌头和喉咙的配合。但从他的话中可以明显的了解到两件事,第一,他很没有底气,第二,这种没底气多半源自他信奉的神明。
“如果你的神真的有能力惩戒他人的话,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跟我说明了这里位置的小狗还跟我说了件很有趣的事情,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蛙神应当无比虚弱。而作为祂信徒的你们,也正处于进退维谷,手足无措的时候,对吗?”起司的话语里有些残忍和愉悦,对于邪神以及祂们的信徒,灰袍没有半分的好感,因此他的同情与其他正面或非负面的情感都不会投射到这些人身上。看着他们痛苦,是件乐事。
好在起司的本性并不以施暴为乐,他的愉悦完全是建立在对邪神的小小胜利上,当他意识到自己如何威胁眼前这名祭司都终究不能伤害到他的神明,甚至这名祭司本该是他所保护的远离邪神的普通人后,那些快乐就变成了苦涩的情感。
他轻轻将匕首的锋刃刺入对方的皮肤,看着带有蓝色荧光,就如同墙壁上的那些苔藓般的血液从黏腻反光的表皮上流淌下来,其中威胁和催促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信徒通常都不怕死,但蛙神教现在很反常。
“等等,我说,我说。”祭司感觉到了疼痛,举起双手急促的呼喊,他的表现和那些真正的狂信徒之间有着显著的差距。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个教派中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蛙神确实非常虚弱。因为从河流上端流淌下来的邪恶侵染了祂,让祂没法如常的分娩。蛙神是生育之神,祂的力量大多来自子嗣。本来祭司的位置都应该是由纯血者来担任,可现在他们都必须待在蛙神身边照顾祂,如我这样的混血者才不得不担负起这份职责。”
“混血者?纯血者?”法师的目光犀利起来,他听到了让人非常不安的词语,这种说法令他难以抑制的想到鼠人。而就在他要进一步从对方口中逼问信息的时候,石室的门被推开。显然从设计上来说,这扇沉重的大门只能从外部打开,目的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信徒想要逃跑。
可惜为常人设计的密室完全无法困住力量几倍于人类的血族,荣格的皮肤干瘪,双眼血红,指甲和牙齿都如野兽般伸长外翻,露出了作为吸血鬼本来的姿态。
“不用问他了,事情我大体已经了解完毕。剩下的等我们换个干燥点的地方再说。”吸血鬼跨出门槛,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面目也快速的从那副狰狞的样子变化回优雅的精灵。而在他的身后,一只赤足跟着踏了出来,它属于一个赤裸的女性,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的女性。
被匕首顶着脖子的祭司一看到这位女性,眼睛立刻瞪得老大,他突然爆发出力量,想要挣脱起司的束缚,甚至顾不上自己的性命。好在那位女性及时抬起一只手,“这是蛙神的意志,你没有责任。不必担忧,这场仪式非常成功。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继续主持教会,祂在看着你。”
女人说完并没有放下手掌,而是用指尖碰触了一下起司的匕首,由矿物制成的锋利武器一下子变得柔软,从祭司的颈部滑出,可当起司重新握紧它之后,一切又似乎完全没发生过。女人看着灰袍,眼神里有复杂的情感,其中最多的是恐惧和敬畏,“蛙神指名了你,祂愿意与你暂时合作。现在,请跟我来,我会为你们解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起司看向荣格,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暂且收敛了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