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舟,继续向远方飘荡着,巨大的瀑布已经渐渐变成了一道白色的墙壁矗立在远景中。
这让起司想起他离开苍狮时最后回头眺望的龙脊山,那里算是他真正的某种家乡,而对于自己的学徒来说,不论奔流这座城市带给他多少的伤痛,尤尼仍旧是出生在诸河川流之上的孩子。
或许有一天,他会以不同的方式来认知奔流吧。
“去休息吧,前几次施法会带来不适感,硬撑着没有好处。”起司摸了摸学徒的脑袋,轻声对他说道。后者揉了揉眼睛,应了声就钻回了马车里。
“你们也是,我刚才飞到前面看了看,隐约见到了城市的影子,以目前的速度,我们至少还要再飞段时间。如今我们半悬于空中,不需要谁来守夜,再说抵达城市后估计还会有事要忙。趁现在能睡觉的时候多睡一会儿总是好的。”
于是剑七和阿塔也去休息了,他们两个身上都还有未完全恢复的伤势,体力不如之前。
“你不去休息一下吗?”灰袍看着悠哉的观赏着风景的猫妖精,后者指了指自己的脸,法师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猫是夜行性动物。
薇娅见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小心的走到起司身边,
“您刚刚的施法令人惊叹,我本来不理解您为何要收那个孩子作为学徒,现在我明白了。他会成为变身魔法最优秀的学习者。在您之前,从未有人用这种方式来处理兽化病,等到他的例子传开,我相信许多兽化病患者都会得到新的待遇。”
“我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才把他留在身边的。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任何人把兽化病人当成是试验品,尤尼的病痛是在我手中缓解的,我知道他们遭受了多么可怕的伤害。再说,培养这些人能干什么呢?不过是增多了换形者的数量而已,对魔法的研究没有任何帮助。”
起司读出了女法师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太高兴。
薇娅没有说话,她再耿直也听得出来起司话中的意思。和女法师只看到了这项法术所带来的前景不同,灰袍更看重的,是它的本怀,他只是想让尤尼踏入魔法世界,让这个学徒理解他将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并无意开发所谓的新法术,更加无意将所有兽化病人拖下水。
归根结底,魔法是极其危险的,放任这条变形法术流传出去,它很可能会在其他施法者手中变成某种诅咒一样的东西,将施术者转化为狼人或吸血鬼般的怪物。那不是起司想要的,绝不是。
“怎么会没用呢?能变成动物的人,那可是间谍的上好苗子。而且,只要让他们困在动物形态里,连灭口都不必,他们就真的成了动物,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有人能向那些贵族或王室出售这样的间谍,他们必将获得难以想象的暴利,这些暴利足够用来维持很多东西。”
凯拉斯悠悠的说道,靠在马车的车轮上。
猫妖精的话,不是说给起司听的,而是点破了薇娅没敢说出的话。万法之城不是灰塔,做不到自给自足,他们需要物资,因此就需要金钱,需要外交,需要考虑各种事宜。
与其说这座城市是知识之都,一个地位特殊的中立国或许更加符合周遭王国中人对它的认识,只不过,这个国家是有施法者主导罢了。而凡事只要上升到这个程度,个人意志就会被最大限度的淹没,所谓的本怀,初心,本意,都将变成卑微的灰尘,为更大的利益让出空间,失去它的位置。
“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我以魔法之名起誓。”薇娅的手指攥紧,沉声说道。她心中的激动被猫妖精的一番话彻底扭转成了恐惧,对起司的恐惧。
“没关系,誓言总是有有漏洞的,我们比谁都清楚。”灰袍半闭着眼睛,轻声说,“但如果类似的研究在万法之城展开,而又被我知晓的话,我知道该去找谁。”
事情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起司只是有感而发,希望更多的知道尤尼的想法。薇娅则是感叹于灰袍织法者的能力以及他法术的精妙。他们都没想到这场教学,最后会以威胁的方式收尾。
但这也是施法者之间的常态,他们掌握的力量太过于危险,且具有不可预知性,没人知道此时的一个不经意的咒语在未来的某种特定场景中会发挥多么巨大的效果。
因此在历史上,如此这般类似的场景最后演变为相互残杀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法术,是个危险的东西,非常危险。
空舟上的工人们虽然听不懂几人之间的谈话,也不明白刚才人是怎么变成鸟的,但他们作为被万法之城包下的空舟驾驶者,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安静。于是整个空舟上,都只剩下风声在飘荡。
两个施法者都没有睡觉的意思,他们的心里都有许多东西在涌动,脑子里的问题冒出又消失,倒是猫妖精在挑拨一番后不知何时扬长而去,爬到马车里打盹去了。渐渐的,连工人们的眼皮都开始沉重,他们经过之前几个小时的劳累,现在已经很疲惫了。
“看,那里就是我们的城市。”薇娅突然开口,指着河岸的西南方,那里有一座突兀的山峰耸立在平原上,如同白蚁在旷野上修建的巢穴。
起司走过去,他刚才只是以长耳鸮的形态远远的瞥了一眼,此时再看那座山峰,上面的灯光密密麻麻,从半山腰开始一直蔓延到快要顶端的位置。这种程度的照明,超过了包括奔流在内的绝大多数城市,哪怕万法之城的总面积不大,它一晚消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