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问那血色锁链的触感是什么样的?剑七恐怕没法回答你,因为在他的手接触到那锁链的一瞬间,就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尖刺穿了皮肤,紧接着就全无直觉。
不过没知觉的只有手掌表面的皮肤,他还是可以控制手指的屈伸与手腕的扭转,这便足够了。足够他运气十分的气力,尝试着将自己心口中的东西拽出来。
那眼球盯着他,他也盯着那眼球,想要拔出锁链的手动的很慢,因为那锁链上的力量莫名的大,大到他靠单手在运气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停住将眼球拉近的过程,完全无法将已经伸入身体中的锁链拔出来。
不过幸运的是,这眼球似乎也没有什么其它的本领了,在剑七开始与锁链角力之后,它就只剩下在五步以外默默注视着他这么一个功能,安静的像是一件雕刻,一件令人不安作呕的雕刻。这样不行,力气终究会耗尽,他可不是魔像之类的造物,人的耐力是很有限的。
剑七尝试着挪动左手,可他发现,似乎除了右侧的胳膊之外,他没法移动身体的任何部分。
这很不合理,因为依照气的流动,他能肯定在体内流转的血液和气都是正常的,可当到了肌肉的层面,他却无法对身体施加影响。
就像是表层被冰冻的河流,冰面下的水照旧奔腾,冰面却隔绝了水下与水上两个世界。
场面再次陷入了僵局,寻剑者已经想到自己能获得右手的控制权,应该和眼球一瞬间的分神有关,他现在应当是中了某种类似定身术之类的法术,以至于除了右臂以外的身体全然不得动弹。
但猜到了又能如何呢?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是巧合,巧合的意思就是,它有可能发生,但不大可能连续发生。所以眼下剑七唯一能用的资源,就只有一只右臂而已,他想要摆脱眼下的局势,唯有用它想想办法。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要知道如果他想要变招,就必须放开这锁链。
但锁链的那一段,眼球已经只有五步的距离,剑七不知道如果让那东西贴到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气,在急躁中开始发生扰动,好在他及时察觉稳定住了心神。运气时胡思乱想,本就是大忌,然此时的情景容不得他固守心神,毕竟邪魔已在近前,若不出剑斩之,必有生死之患。
对,剑!青符,现在只有靠青符才有可能将这怪物击退。青符在左手里,只要用用手将剑抽出来或者直接挪动左臂就可以了。
不需要砍上去,那眼球反正也只能走直线,只要将剑尖摆在他们之间的轨道上,就足以对那东西造成杀伤。问题是,他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到这件事吗?只靠一条手臂,行吗?
不行也得行,形势比人急。成功和成仁之间,只有五步。五步,尚且不足以施展一次小凌虚步,但做奋力一搏也只好如此。
那么,来吧。
没有喊叫,没有架势,松手,压腕,低穿而过,先抓住手臂,在确认无法挪动时立刻向下转到手腕,进而捏住青符的剑柄。
五步,四步,三步。拔啊!拔出来啊,为什么攥的这么紧!不行,要来不及了,要…
猩红的眼球,已近在咫尺。它深邃的瞳孔在剑七的眼中放大,接着放大,仿佛占据了整个世界。那瞳仁不像是眼睛,倒像是黑洞,好像要把他吞进去一般。
脑中的思绪在消退,想法和直觉都在渐渐褪色,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一片血红,只剩下,不,就快要什么都不剩了,就快连自己的存在都遗忘了。
那可,不行啊。还要回去呢,还要将宝剑带回祠堂呢,还要照顾父母呢,不能就这么忘了,不能就这么消失了。
“叮!”
明明是木剑,在刺中眼球的时候确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红色刹那间缩小,变回一颗眼球,接着那眼球也向后退去,退到锁链刚刚链接到剑七的距离,好像刚才的接近都只是一场梦幻。
只有他右手里握着的剑的剑尖上挑着的一丝鲜血证明它确实发生过。
“呼…这算是,捡回一条命吗?”
剑七发现自己胸口的锁链已经不见了,同时他的身体也重新归思维掌管,他可以跑,可以跳,可以说话也可以喘息。
但事情还没结束,在接触剑七失败之后,那眼球又转回最开始的目标,鲜红色锁链再次凝聚到弗雷泽的心口,为那怪物的前进提供动力。
“兀那妖怪,休要伤人性命!”青符在手中转了三圈,晃了三晃,接着化为一道绿光,和着剑七的身形直奔那眼球而去。
眼球转向他,一刹那间那种凝固再次袭来。但这次剑七已经有了经验,他在身形停滞的瞬间松开了右手,任凭青符剑脱手而去,如飞刀般插入眼球之中!
“呲啦!”好似热油入冰水时发出的声音,那构成眼球的物质在青符周围飞速溶解,蒸发,溃烂,变成一个向外扩张坍塌的缺口,眨眼间已三去其一。
剑身,跌落,但在落地之前,寻剑者已冲到近前,一把接住武器,翻身再刺,似要击中煦风中的柳絮一般,正中眼球暴露出来的核心。
那是一团红到发黑发紫的拇指大小的东西,在青符击中它之后,整个眼球随即溃散为一滩腥臭不堪的血水,而那核心则化为一股邪风,散入空中。
“这样,是解决了?”
剑七刚刚想要喘一口气,忽然一低头,见到自己的前心莫名其妙多了许多红色的矛尖,他再转身朝背后看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