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嚣回到长安的第二日,便进宫面见汉宣帝和皇后。
汉宣帝看见大半年没见着的儿子,心里一阵宽慰,露出最近难得的笑意,“南越王的那些事辛苦你了,你回去好生休养,好好过个年。”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刘嚣客套道,“父皇劳苦,该多保重身体。”
汉宣帝的愁苦在于骊姬,这三年来,骊姬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近两月已经是卧床休养,执意不愿见自己。他向刘嚣吐露心声,“骊姬病重,朕十分忧心。”太医无能,骊姬的病只能听天由命。汉宣帝已经换了好几批太医,仍不见效果。
“骊姬娘娘福人自有天佑,定能逢凶化吉,病情会慢慢好起来的。”刘嚣宽慰,皇后与骊姬争斗多年,骊姬一直占上风,何不是汉宣帝在撑腰!刘嚣对骊姬的态度,不言自明。
但今日的汉宣帝像着了魔似的,执意说着骊姬的事,可能是心中无处泄,“朕连巫医都找了,那些巫医竟敢妄言,说要用逆女之血才能保住性命。逆女之血可以延年益寿,医治百病。可谁是逆女,她们又哑口无言。只说逆女是逆天而行的产物,千年难逢。”汉宣帝扶着头叹息,“朕差点就信了!”恨不得,这是真的。
逆女?刘嚣心里一紧,莫名想起李萦。景氏就是楚地有名的巫医世家,李萦的生身母亲景绣为何要取李萦的血,他不知道。但是,皇后要取李萦的血并拿去做什么,他是知道的。三年前,李萦及笈的时候,太子妃怀孕一月有余。皇后把血放到太子妃的安胎药里,太子妃的胎保住五月有余。李萦却昏昏沉沉身子不适一月,后来她就逃了。
刘嚣眼珠子一转,向汉宣帝进言,“父皇,儿臣游历南越之地,听说他们有一种法子能让病重之人好转。”
“快说!”汉宣帝急切道,只要涉及骊姬,他就有失分寸。
“南越之地流传一种说法,久病不愈的病人可以用喜事来冲掉不好的病气,就是冲喜。”刘嚣眼帘低垂,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汉宣帝默默念叨,“冲喜?”这个他倒是有耳闻。用办理喜事的方式让骊姬高兴,这个,可行。
这时,汉宣帝的贴身太监前来与汉宣帝低语一番。
刘嚣见状,“儿臣先行告退”。
汉宣帝道,“嗯。对了,你有时间就好好去陪陪你母后。”他提起皇后,以示对皇后的关心。皇后,有个好儿子。
“是,儿臣明白。”刘嚣退出大殿。
等刘嚣退下后,汉宣帝对贴身太监道,“你,去太医处问问冲喜之事。还有,将淮南王进奉三仗高的红珊瑚一对赏给长沙王,还加上绫罗绸缎珠宝饰之类的。”
“是,臣遵旨。”贴身太监应答,“皇上,那留侯之事?”
汉宣帝冷冷道,“放一边。”
按规矩,刘嚣面见完汉宣帝后,来到王太后的长乐宫。
一进长乐宫的大门,英孚默默为他引路,“长沙王,您可来了,太后娘娘总是念叨着你。这年关将近,终于把你给盼来咯!”话里,全是打趣。昨日王凤小姐听见长沙王刘嚣回来的消息,今日一大早就赶到长乐宫。“您这一路,辛苦了。”
刘嚣是傍晚进城,汉宣帝许他第二日进宫。“默默,有劳您带路了。”这一路刘嚣熟悉的很,小时候,他基本在王太后身边度过,英孚默默就在一旁看护。“这是我从南越寻来治腿疼的膏药,您收下吧!”刘嚣从袖子里拿出一罐膏药,递给英孚默默,“用完觉得有效,你再跟我说。”
“多谢殿下”,英孚默默话中带着哽噎。长沙王刘嚣自七岁起便不常在长乐宫,对待自己还是这般有心。想起王凤的眼神,英孚默默看四下无人,便悄悄提醒刘嚣道,“殿下,你可知道自太子妃小产之后,太后便常常召唤王凤小姐进宫。也真是巧合,每次都会遇见太子给太后娘娘请安。”王凤遇见多了,便不愿进宫,太后的诏令她总是借口称病不来。后来,太后也随她了。
刘嚣自然知道这桩事,王太后的想法,很有趣。“多谢默默。”
等到了太液池,刘嚣远远就看见王凤乖巧依偎在王太后身边,搀扶着她。王凤向来不爱走动,难为她愿意出来陪太后四处转转晒太阳。刘嚣又想起今日早晨出门时,李萦在院子里沐浴在阳光下,跟他道声早安。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又或者,美人乡是英雄冢。
刘嚣来到王太后跟前,规规矩矩行大礼。
“我的嚣儿呀,祖母都大半年没见着你了,你又长高了!”王太后欢喜说道,“我可要跟你父皇说说,不要老是把你派到这么远的地方去,祖母我看的怪心疼的!”她对儿子的做法很不满意,也在他面前唠叨好几回。但汉宣帝只是哄着老母亲,总是说快回来了。
“祖母,您老不要担心我,我好着呢!你想见我,你就给我信,我立刻策马奔腾回来,无论多远。”刘嚣劝慰道。
王太后乐开花,“我的孙儿净哄我高兴,你啊,油嘴滑舌,都不知道跟谁学的。”想到太子又感叹,如果宽厚的太子能有刘嚣一半就好了。“来,凤儿,你方才有没有跟你嚣哥哥行礼啊?”
王凤嘟起嘴道,“刚刚我已经行过礼了,刘嚣哥哥眼里只有太后您,都没看我几眼呢!”
“你这小丫头片子,吃起我的醋来了!”王太后刮着王凤的鼻子,“人小鬼大!”
王凤嘟喃道,“哪还小!明年都十五了”,十五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