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过两日太后便病倒了,轻微的风寒。这油尽灯枯的身子,已经禁不住丝毫弱风的吹动。
汉宣帝恼了,动谁,都不能动他的老母亲,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愈发不待见淮阳侯,没多久就把他打发走了。从那里来回那里去,淮阳侯摸不着头脑地回去了。
刘嚣这几日被汉宣帝派在细柳营,王太后有心瞒着刘嚣,那也要瞒得住才行。刘嚣得到消息后,寻了一个由头从军营溜出来。
王太后看见刘嚣那一刻还是满心欢喜,却称刘嚣不注意时瞥了英孚嬷嬷一眼。这消息,竟然走露了。嬷嬷惭愧,垂下双眼。
刘嚣佯装不知,给王太后请安。
“嚣儿,你这不早不晚的,怎么跑到我这儿来呢?”王太后笑着问道。
刘嚣挠挠头,笑道:“这几日呆在细柳营,见识了周大将军的厉害。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有着给皇上禀报的机会,我就溜出来歇会。一想到好久没用您这儿的黄金糕,嘴一馋,人就先跑过来了。”黄金糕,是英孚嬷嬷的拿手糕点。刘嚣这一番话,算是变相给嬷嬷求情。
太后听着欢喜,“你啊,见识了周将军的厉害,还不收敛些。毛毛躁躁的,神鬼都怕你。我可听说了,你刚去细柳营没几天,就把周将军的副将收拾了。”
“哎!”刘嚣摊摊手,无奈说道:“这不,皇上召我问话,我就进宫了。”
刘嚣话语刚落,英孚嬷嬷就已经在案几上摆上黄金糕梅山茶。
太后一看,“你喜欢黄金糕,我等会让她给你装个几匣子回去。这梅山茶倒是不错,茶中带着梅子的香味,我也让她们给你装点。”说着,便指挥身边的女官忙活起来。每次刘嚣过来,太后都特别有精气神。
刘嚣站起来,向王太后行大礼,“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些太后老人家的恩赐。”
刘嚣这一番逗趣模样,惹得老人家哈哈大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一刻,整个长乐宫才松一口气。
太后用了松子茶,通体舒爽。
刘嚣看着祖母闲适的模样,不由得想起李萦来,他好想与祖母说说李萦,可话每次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去。为什么,李萦的好,只有他一人知道就好了。何况,现在提起李萦,还不合适。
五分的喜欢,恨不得嚷嚷,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七分的喜欢,身边的人知道便可;这十分的喜欢,只希望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知道她就好。
待刘嚣走后,太后就换下慈祥的面孔,斥道:“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以后行事注意些。”其实这事,真不怪她。
得了太后的话,英孚嬷嬷才宽心。
刘嚣从长乐宫出来,拍拍自己的肚子,下次还是换一个糕点才好,黄金糕,太腻。梅子茶到是不错,那甘甘甜甜的口味,女孩子会喜欢。
去汉宣帝那处,得了他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罚。周将军的副将是他打断腿的,现在的活是不能干了。汉宣帝抚慰了周将军一番,赐了他新的副将。新的副将自然是汉宣帝的人。细柳营一直刀枪不入,汉宣帝苦恼的很。现在,就是个机会。
周大将军也早就与刘嚣有约,自然由着刘嚣打断他副将的腿,可以说,这件事是周大将军默许的。
为了帝心。
这件事,明着是刘嚣的不是,但是汉宣帝和周将军都对刘嚣心怀感激。
刘嚣得了禁足处罚,有人欢喜有人忧。刘嚣在书房里逗着鹦鹉,下人禀报。禁足事件只是试水,最近不少人弹劾刘嚣。里面的人至少有一半是站在田氏一旁的人或者想巴结田氏的,都是炮灰。一小部分看不清时局的清流和言官。
最后,深得帝心的范迁左丞相(副职)道,弹劾的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汉宣帝发话,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的小事也放到朝堂上,是不是这些人都没事干就盯着皇家内苑。这些人,才消停。
无伤大雅和道听途说,两码事。无伤大雅,是承认有些小事存在,道听途说,则是完全没有这些事情发生。
“你将这些人的名单整理出来,也派人盯着。”刘嚣不以为意,真正的大鱼都在深水泊位,就小鱼瞎嚷嚷。小鱼想要投靠大鱼,总会有迹可循。
仆人领命告退。
刘嚣坐在邻窗的杉木逍遥椅上,闭目养神。人们通常盘坐在席子上,这逍遥椅的图样还是从李萦那处寻的。小摇椅,逍遥椅,名副其实。
李萦,李萦,你怎么就这么有趣呢!
此刻被人心心念念的李萦,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游记,这游记是李陵帮她寻的。李萦喜欢看游记、话本、杂七杂八的东西。
针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盘子丝线。
李萦一瞧,额头冒汗。想当年,李萦她娘景氏有意让李萦往大家闺秀方面发展,这刺绣女红就要拿的出手。她便给李萦一阵子的地狱式训练,无果。原本白色的帕子,最后,已是朱红色。真是,血染的风采。
“小姐,我来向您请教这楚绣。”针钰一脸正经道。
“是夫人让你过来的吗?”李萦问道。
“不是,是奴婢自己想学。”针钰实诚答道。
李萦送一口气,只要不是母亲的吩咐就好,“那你怎么想到来我这?”李萦好奇,究竟是谁出得主意!
“上一次我看着小姐的帕子绣的花草特别,针线密实,我很喜欢。所以,便来向小姐请教。”针钰名唤针钰,可以使用要命的暴雨梨花针,却拿小小的绣花针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