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然睡得正香,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嗓门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何家贤听着心里一阵抽痛,本来都打算妥协了的,听着孩子嘶哑竭力的哭声,突然之间力大无穷,扑过去推开几个丫鬟,从金娘子手中一把夺过然然,死死抱在怀中。
金娘子没提防,一下子被何家贤推得一个趔趄,又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摔在地上,顿时“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陈氏怒不可遏,走过来一个巴掌就狠狠扇在何家贤面上:“反了你了,我是然然的祖母,还能害她不成?你这是什么态度。”
何家贤脸上挨了这火辣辣的一巴掌,却顾不上听陈氏的训话,只将然然抱在怀中反复的摇晃,轻声哄着叫她别哭,眼泪急得都要流下来,只怕然然受了惊吓魔怔了。
小然然一张嫩白的脸此刻憋的通红,脸上满是泪痕,眼睛闭得紧紧的,发出“呜呜呜呜”的越来越细小的哭声。
“还敢不理?你眼里还有没有一个孝字?还有没有长辈?”陈氏打了她一巴掌,觉得特别解恨,所有的猜忌和愤怒都席卷而来,将手高高举起:“这一巴掌,是你给金娘子赔罪!”
她胳膊抡圆了往下扇,何家贤躲避不及,亦或者根本就没想到躲避,她的注意力全在怀中的孩子,千万不要受到惊吓上,一直轻声细语的哄着,眼里根本没有旁的人,别的事。
又是“啪”的一声清脆的响,何家贤另外一边脸上也狠狠挨了一个耳光,甚至嘴角都溢出了一丝血迹。
围观的丫鬟婆子们,全都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说以前两个人的敌意是暗地里的,如今,就赤裸裸的到明面上,谁也别藏着掖着。
“倒是有骨气,一声不响的,是觉得我打的不对?教训的不得?是不服气我这个婆婆的管教?”陈氏一大堆烂摊子事情,想到就气得要死。若不是何家贤不肯好好劝方玉珠,她又何须多花五千两?
一切都是这个罪魁祸首。明明跟从家交好,却不愿意为方玉露去打听。遇到事情都推三阻四,从未把自己当成方家的人。
陈氏越想越气:“都怪你,让二爷不好好进学……十九岁了连个秀才也考不上……”一巴掌过去。
“汀兰院的人也是,在你的纵容下无法无天……居然敢阻拦我……”陈氏又是一个耳光。方才她们要抱然然走,见何家贤不愿意,春杏吉祥梦梨她们都上来拦着,没把陈氏的命令放在眼里。
“祸害!我们方家娶了你进门,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陈氏打得越来越顺手,正反手不停得抽她的耳光。
何家贤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的血丝变成了血线,又变成血条,却仍旧是一声不吭,只爱怜而恐惧的看着怀中的孩子。
外面的丫鬟婆子全都围在汀兰院外头,谁也不敢求情,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们一向宽厚仁和的当家主母,对儿媳妇左右开弓,每一巴掌都是抡圆了胳膊,打得要多恨就有多狠!
“母亲若是打够了,就休息吧。”何家贤嘴角肿得像是含着一个馒头,却仍旧力图把话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好叫大家都听得见:“您说的这些错处,若是有真凭实据,就休了儿媳。若是没有,儿媳一条都不认!”
“儿媳自嫁进方家,虽没什么功德,却也是循规蹈矩,晨昏定省,一刻也不敢马虎。母亲突然说要来带孙女到鹤寿堂去养。”何家贤说着抱着已经哭得声竭力嘶的然然杵在陈氏面前,直挺挺的:“儿媳不知道,母亲既然如此恼恨儿媳,又如何会善待儿媳的孩子!”
“你……”陈氏突然被她反将一军,猝不及防,哆嗦着手指头指着她,一时辩驳不了。
金娘子被人扶起,早就在一旁看热闹,此刻便接话道:“夫人管教你,是因为你犯了错。这跟小小姐有什么关系?正是因为母亲不仁,夫人才要亲自教养,免得二奶奶再带出一个不知道忠孝礼仪的孩子来!”
“金妈妈这么说,就是说我不仁了?不知道忠孝礼仪?”何家贤肿着脸,伸出大拇指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痕,强忍住疼痛:“既然如此,小小姐不也是我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生的,天生就自带这种血脉,教是教不好的。还请夫人让带着我这祸害人的品质回家去,免得在方家带坏方家的人。”
说着,抱着然然也不管众人,大踏步的就往外走去。吉祥急忙跟上。
陈氏被她这么一说,一时愣神,忙使了个眼色叫芍药去拦着。
芍药伸出胳膊,刚想去拦,何家贤将然然往吉祥怀里一放,伸出手就抽了芍药一个耳光:“我还没被休呢!还是方家的少奶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拦我!”
芍药被这一打,冷不丁的见何家贤瞪红着眼睛,吓得不行,瑟缩回了手,求助似的望着金娘子。
金娘子便一瘸一拐的上来:“二奶奶,您要自请回家去请便,孩子是方家的骨血,您不疼爱,自有夫人疼爱……”
“疼爱?”何家贤冷哼:“当着孙女的面羞辱她的母亲,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疼爱!不顾孩子哭得声音都嘶哑了,只管自己争夺,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疼爱?”
她冷笑着:“金妈妈大抵是没读过书,因此也不知道这个故事。”
“说是有一回县太爷审案子,两个女人都拉住一个孩子,说是自己的孩子。县太爷见说得都有道理,无法评判,便说,既然如此,那就你们两个人一人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