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进攻王慎调动了一个营,超过两千人马,目标直指蕲春水西门。
其实,现在旱得厉害,水西门也不能称之为水。正因为一滴水都看不到,水门就露了出来,成为蕲春城防的一个漏洞。所以,泗州军的攻城战一开始就以这里为主要突破方向,一两个月下来,这片死地吞噬了无数条生命。
和以前泗州军专用俘虏打头阵不动,今天他们出动的都是精锐主力战兵,这一点从士卒们身上的装备和精气神就能看出来。
顿时,城上的人心中都是一紧。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敌人却没有着急地投入进攻,而是不慌不忙地整理队伍,架设攻城器械。
只见,一排大车被骡马拖过来,士卒们将上面的木架子卸下,开始拼装。
半天,才假起一台太巨大的投石车。
看到这巍峨高大的投石机,城上的人心中又是一紧,这种对重式投石机射程远,力量大,在过去的战斗中,他们可是吃够了苦头,就连城楼也在这种重型机械下被打塌了。
孔家军士卒更是心慌,连声大叫,命令后面的人做好准备,一旦城墙倒塌,尽快运输资材修葺。
突然,对面响起了嘹亮的号角,接着是激烈的鼙鼓。
一架架云梯、冲车、撞车、箭楼摇晃着,缓慢朝前移动,后面跟着大片列队的士兵。他
“轰隆”巨大响,在二十多个泗州军士卒的鼓捣下,一颗颗炮石飞来,打得城墙上灰尘斗乱。
对于敌人的石炮,孔家军士兵也习惯了,也总结出一整套的防炮经验,顿时发了一声喊,所有人都藏在雉堞后面,缩成一团。
刘复忙对身边的吕本中道:“吕师,此地实在危险,你还是快点下城去吧!”
吕本中心中也是畏惧,正要离开。忽然间,泗州军那边有锣声鸣响。
“哗啦”一声,先前还沉默着向前移动的敌人同时掉转身体退了回去。
同时,那些还在不住发射的投石车也停了下来,操持石炮的炮手们开始拆卸大炮。很快就将之分解成十几块零件,装箱,用车拉走。
“这是在干什么?”见泗州军退了下去,城上的孔家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大为疑惑,就连吕本中也停了下来,趴在垛口上定睛看过去。
还没等这一营的泗州军退完,另外一营士卒又来了。依旧如先前那样,不慌不满地架设攻城器械,组织集团冲锋。可冲不了几步,就又依令退了下去。
就这样,各营你来我往,络绎不绝,忙乎了一整天,直将城上的士卒折腾的疲惫欲死。
这情形纯粹就是军事演戏和炫耀武力,其实,炫耀武力这个目的已经达到。
上万泗州军来来往往,秩序井然,显示出严格军纪,看得孔家军一阵沮丧。
吕本中:“老夫好象有点明白了。”
刘复:“还请教吕师。”
吕本中:“王慎自然知道强攻,部队损失大。而且,前一阵子攻城,他的主力都没有出动。今日此举是在训练士卒,看来,他距离动用手上所有的精锐对我城发动总攻的日子没几天了。哎,敌人如此狂妄,如果能够提一支精锐杀出去就好了。何至于如现在这般眼睁睁看着,却无法可想,致我军士气低落啊!”
刘复和他身边的士兵都是面色大变:如果正如吕本中所说,王慎即将动用手头所有的精锐对蕲春发动最后的总攻,这城还守得住吗?这蕲春,我孔家军这是要完了!
天渐渐地暗了下去,对面燃起了火把,接着又有一排大车推了出来。
刘复身边有士兵喊了一声:“将军,看旗号是王慎亲率的泗州军前军,你看那是不是三弓床弩?”
刘复定睛看去,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却见对面是一排又一排床子弩被泗州军士卒抬了出来,架在空地上,看数量至少有上百具:“对对对,是床子弩,老天,王慎什么时候弄出这玩意儿来,还这么多?吕师,是不是你以前居留黄州的时候教给他的?”
吕本中一翻白眼:“老夫可没教过他,泗州军中有不少西军老卒,自然是知道这种军国重器的。再说了,床弩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很难造吗?”
刘复苦笑:“吕师有绝世之才,这种兵器对你来说自然不难。”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怕连床子弩的威力为什么会大成这样都不知道,更别说制造了。
那头,传来孔彦舟愤怒的大叫:“咱们也将床弩架起来,射击。”
木锤砸下,早已经架在城头的床弩猛地射击,空中全是轰隆风声。
可是,粗大的弩箭射出去之后,却被黑夜吞噬了,仿佛是射在空气里。
正当城墙上的士兵们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更巨大的风声袭来。
抬头看去,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只见,上百支弩箭从天而降,插在城墙上,直射得火星四溅。城墙上的那些守城器械被这一阵弩箭射成碎片。
吕本中终于惧了,三步并着两步逃下城墙,一道烟似地回到孔彦舟行辕,喘息半天才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到一群人乱糟糟地跑进来,同声喊:“郎中,郎中,传郎中。”
定睛看去,只见孔彦舟头上缠着一匹已经被血染红的白布,在众人的簇拥下狼狈地跑了回来。
还没等吕本中问,孔彦舟就破口大骂:“叫什么叫,要什么郎中,一点小伤大惊小怪个屁,若是伤了我军士气,老子砍掉你们脑袋,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