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慎带着手下扑到孔彦舟负隅顽抗的角楼时,蕲春攻防战已经到了最后最激烈的时刻。
刘复不齿于孔彦舟这头qín_shòu为伍,突然将直属部队从城墙上撤下来,袖手旁观。城防突然空虚,岳云也是个贼大胆,他是王慎未来的小舅子,最可倚重的心腹,对于军法可没有多少畏惧,也不拘泥。
顿时,北门被他拿下,陆灿的破敌军蜂拥而入,扩大战果。
接到陆灿的急报之后,王慎知道破城良机到了,命令全军压上。这是攻城战两个月以来,王慎第一次将手头的所有精锐放出去,顿时,四座城门易受,孔彦舟军也是毫无抵挡之力。一溃如注,只知道朝行辕逃去。
不过,随着他们逐渐被压缩进行辕这方寸之地,退无可退,只能死命反抗。
而且,孔彦舟手头的一百牙军都是他的心腹死士,都是经过无数场血战磨砺出来的勇者。站稳脚步之后,拼命抵抗。
古代中国,尤其是在南宋初年这种乱世,可谓是遍地流寇,各地的世家大族都结寨筑垒自保。孔彦舟行辕所在的这座院子也修得异常坚固,所有的房屋都由青砖修筑成,以糯米和上石灰黏合,尤其是这座平日里用来防盗的角楼简直就是一座碉堡。
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两三百贼军,满满当当地布满了楼梯和房顶。在孔彦舟亲领的督战队的驱使下,咬牙支撑。
两军已经挤在一起,都穿着厚实的铠甲,将手中的重兵器狠狠地朝对手身上砸去。
大家都搅在一起,大雨中,所谓的大小队战法,各兵种配合都谈不上了。彼此都拼命朝前挤去,撞去。
狭小的楼梯上,窄蔽的空间里,孔彦舟者手下那群个人武艺出众的匪徒竟然和泗州军战得旗鼓相当。
刀枪鞭锤,斧钺刀叉,搅起漫天血肉。暴雨如注,却不能冲散连天而起的热血。喷溅而起的黑色人血被水一冲,变得粉红,覆盖在青色的世界里,顺着楼梯如同瀑布一般流泻而下。
时不时有人惨叫着从上面摔下来,摔得水花四起。
楼梯上,岳云手中大斧不住地朝前劈砍,在他身边是两个端着盾牌的士卒死死护卫。每一斧下去,都顺利地劈断敌人手中的兵器,劈开厚实的铁甲,将里面红彤彤的血肉带起。
如此大雨,弓弩的弓弦和弓臂吃水之后会开胶失去弹性,羽箭上的尾羽也会被雨水淋散,所有的远程兵器都不是使用,他只能咬牙硬冲。
可是,孔彦舟的弓手躲在角楼里却没有这个担心,他们拉开了弦一箭一箭朝下射来。
岳云手下的背嵬士也是凶悍,同时高举盾牌,实在遮挡不住了,就用身体朝前挡去。当时,敌人的箭实在太密实,转瞬岳云身上已经挂满了箭支,肩上、胸口甚至腿腿上,白色的尾羽在雨中不如此醒目。
一个卫兵不住伸出扯着他身上的箭支,将一丛丛血点子带出来。
岳云身着两层铠甲,这点箭伤对他来说不过是皮毛之伤,但是剧烈的痛楚还是让他大声吼叫。
痛苦激发起他心中的狠劲,长啸一声:“都滚开,别拦住!”竟将护在自己身前的刀盾手一把推开,大斧卷起雨水,形如一道旋风斩在一个贼军的肩膀上,深没入体。
顾不得抽出长斧,他猿臂一舒,抓起一个贼军士卒使劲一拖,就拖得扔在角楼。
楼下已经挤满了泗州军士兵,见上头有人落下,同时高举起手中长矛。
可怜那个贼军顿时被穿在枪林之上,却一时未死,只大叫着在上面挣扎,好象一只被穿在烧烤签上的青蛙。
点点火星飞溅而起,转瞬又被暴雨浇灭,原来是一把朴刀砍来,恰好砍在岳云右肘上。
岳云也被砍得大叫一声。
楼下王慎看到这一幕,心头提到嗓子眼了,喝道:“呼延通,快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岳云突然伸手抓住那把朴到,喝一声用力,将长长的刀柄折成两断,狠狠地朝前扔去,打到偷袭者面上,直将脑浆子都打了出来。
再看他的右手袖子已经被彻底砍开,露出里面满是筋肉的手腕。那手腕粗得惊人,却是难得一见的麒麟臂。
原来,岳云贴身穿着一件索子甲,即便手臂处也有软甲护着。方才敌人这一刀只不过是砍开了手腕处的软甲,却没有伤他一丝半毫。
打死那个敌人,岳云又冲上两级台阶。两支箭射来,夺夺戳在胸口。有两个贼军想要过来拣便宜高举着小盾朝前挤来,欲要将对手撞下去。
岳小将军双手在腰上一抽,一把骨朵和一把蒺藜出现在手上,同时朝敌人的盾牌砸去。
蓬蓬两声,几乎将头顶的雷声都压住了。
他的力气何等之大,一面盾牌被轰得飞上天空,盾牌后面是一双惊骇的眼神。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泗州军士兵的长枪前刺,将敌人刺翻在地。
另外一面盾牌虽然没有被打飞,可盾牌后面的贼军却经受不住这沛然巨力,一屁股坐了下去。在这种纷乱的战场中,一旦倒下就在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贼军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凶悍的敌人,已经被他彻底压倒。先前还不住蜂拥而上的贼军脚下一个迟疑,不敢向前。
有的人甚至还下意识地后退,与后面的人挤成一团。
所有人都面带惧色,被雨浇过的脸上看不一丝血色。
听到王慎的惊呼,身边的呼延通一笑,高声道:“军使,看样子应祥没事,也不用末将再上去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