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又道:“这事将来如果老夫远在金陵,朝廷那边也是鞭长莫及,只能静观其变了。此事已了,你明日就回江汉。不不不,直接去鼎州王慎中军行辕效力,一刻也不要耽搁,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若是还如来时那样走走停停,休怪老夫不念血脉亲情。”
说到这里,他已是声色俱厉了。
看到他一脸的凶狠,杜充惧了:“是,叔父,侄儿这就去准备行装,定然剿了摩尼妖人。”
“谁说要剿摩尼妖人的?”杜充喝道:“摩尼妖人,疥癣之疾,只要他们不打到了我金陵来,和杜某又有什么关系。前番江汉置制使李横有公文过来说他已命王慎出兵湖南,征讨钟相。老夫已给王慎下令,令他领大军去鼎州,把李成给我剿了。”
杜充一脸的仇恨:“李成贼子,灭我杜氏一门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要百倍还回来。杜束,我听人说王慎和李成有旧,怕就怕他下不了这个手。你现在是他行辕的判官,现在马上过去,监督此事。”
“啊!”杜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这段时间在杜充的留守司中闲逛,自然知道王慎要带兵去湖南的事情。
当时他还没在意,以为王慎之所以肯出兵主要是基于两点考虑:一,摩尼教妖人实在讨厌,而且战斗力不弱。如果放任不管,搞不好又是一个方腊。一旦势大,必然会流窜到江汉。江汉是泗州军根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算钟相不去打江汉,王慎为了保为自己的根据地也必须出兵;二是,据说李成在鼎州被钟相搞得很狼狈,他又新投靠了李横。为了保住李成这员得力干将,李横自然会命王慎出兵助战。李横现在名义上的荆楚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他若下了命令,王慎却是不能不遵。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个关节:原来叫王道思出兵的是叔父……叔父这是要王慎重替他剿了李成,报杜家灭族之仇……只不过,这事却不能为人道。
难怪王道思会这么爽快地出兵。
……
实际上,在这个年头,国家政令不行,官兵之间相互攻衅,相互吞并也是常事,朝廷也管不过来,只能默许甚至承认。王慎若是吞了李成,也不会有什么后患。
“别啊不啊的,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怕那李成不敢去鼎州?”
杜束:“不不不,侄儿愿去。”
杜充的脸色才好看些:“约之,你此去关系重大,千万小心。其实,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如果王道思愿意用心,有的是法子办了李成那贼子。老夫只是担忧王道思这人心软念旧下不去手,你得把他监督好了。告诉王慎,若是做了李成,鼎立州、辰州就是他了,一个节度使是跑不掉的。将来宣抚一方,世代将门当不在话下。世人见了他,也得喊一声王相公。”
“是,叔父,侄儿告退,明日一早就去湖南。”
正要走,杜充突然叫住他,问:“约之,道思可否成家?”
杜束一脸的疑惑:“尚未曾,怎么了?”
杜充:“此次朝廷封赏之后,他也是经抚一方的大员了。按照朝廷制度,应该将家眷送来京城,你见着他,催促一下,让他尽快成亲。另外,老夫已经给他在建康寻了个地方,已命人为他修建宅院,等到平定湖南,应该就建好了。”
告别杜充之后,杜束也不敢耽搁,当即出府去寻武陀等人,命他们准备行装。
第二日一大早,一百多军士乘了快船,一道烟向西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