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华烨咬了咬下唇,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不是不在长安,是注定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久居。”
悬壶济世,哪有在一个地方长住的道理。况且,这一身武艺或许也可在关键时刻行侠仗义,倒也不负师门。
“罢了,你们要走便都走吧。”程咬金心绪不宁地盯着某一处,本来听到剑侠客要离开的消息,心里就多少有点不自在。
但是消息接二连三地来,他也摆不出一丝笑容来了。
“师父,何故生气呢?”华烨喃喃自语着。
他果然还是个笨人,一张嘴就讨不了别开心。可明明,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去做了,从一个自卑的人主动开口,这中间的鸿沟有多么难以跨越,不是随随便便凭着一时之勇就可以做到的。
可是,效果仍然甚微。话痨惹人烦,他不是不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呢?至少大唐官府里,高手云集的众弟子间,他不再是一个透明的人物了。
剑侠客师兄,那个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自己极力地靠近,却似乎在渺渺天穹下,迷失了什么,有些渐行渐远了。不过,华烨很清楚,渐远的只是距离,高度却是在无限接近啊,虽然接近的速度慢到无法丈量,但华烨仍然很开心自己的转变。
“乓,乓。”华烨用弯曲的食指叩响了剑侠客的房门,从此以后,这间屋子就要变成空房了。
“谁啊?”华烨能清晰地听到门板那边传来一人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两扇门板被拉开,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来:“华烨!怎么是你?”
“师父他说……”很难得,看华烨的样子,是打算开门见山了。
“外面风大,你不如先进来说吧。”前段时间,可能也是因为蚩尤的事情,搞得剑侠客有些心浮气躁。对待师弟的态度可能也大不如前。
现在,剑侠客想在他走之前,尽可能地弥补些什么,让这些师弟对他有一个好印象。
“你们这是在收拾东西了吗?”华烨一眼瞥见了剑侠客的床板上敞开的包袱。
骨精灵手里捧着一件衣服走过来,眼角弯了弯:“不是我们收拾东西,这些全都是剑侠客一个人的。”
她从地府而来,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话,也不该是在这里。况且,骨精灵的本源就是一堆白骨,说句实在话,除了这具身体,再有什么东西都不过是身外物,实在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不像人类,总有牵挂,总有放不下的心头挂碍。
华烨笑了笑,以示对骨精灵礼貌的回应,他心情有些低落,话痨的毛病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不治自愈。
“你刚刚说,师父说了什么?”剑侠客一眼看出了华烨的低落,他可不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师父他,他对我的离开好像很不满意。他的语气也很生硬。”华烨抬头盯着剑侠客的一双眼眸,不是说好了,都会支持他的嘛。
剑侠客的眉头禁不住皱了一皱,才又缓缓舒展开来:“师父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他不是对你一个人生气。”
继而又叹了口气,“是因为,先是我,然后又是你,相继离开,师父他难保不会……”
华烨眼帘微微抬了抬,便又垂下了一颗头,“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想通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噗嗤”,剑侠客绷不住笑出声来,“师父要是知道你在背后称呼他为老人家,胡子都要气歪了吧。”他这么说,不是没有故意在调解气氛的缘故。
华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做一件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东西,没有道理处处受挫的。尤其这还只是一开始,倘若一开始就出师不利的话,那往后但凡有一些不畅快的事件发生,那个打击都足以摧毁华烨心中还未长成的幼苗了。
“师兄,你也要明日就走吗?的面庞上徘徊许久,声音低沉得怕人:“还是,今晚就走?”
剑侠客把华烨从座位上拽起来:“别这幅样子,你既然明日走的话,那我今晚陪你一起喝酒,怎么样?就当作是饯行了。”
“那……”华烨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手来:“要喝,便喝个痛快。”这一幕,可是他从未想象过的。
剑侠客爱喝酒,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也幸亏剑侠客那时没有这个习惯,要不然华烨又该把它定为目标了。
大唐官府里,风穿长廊,扑鼻而来的是初春幼芽抽苗的清香,鼻尖都被这种味道充盈了。
华烨早就来到了这一座不大的凉亭里,这算是大唐官府里唯一一处别致的建筑了,勉强装一回附庸风雅的文人吧。
身后能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走近凉亭这边,伴随的是酒坛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等久了吧。”剑侠客提着两只酒坛,并没有客套寒暄什么,直接掀了酒封,大口大口往嘴里灌进去:“好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那些日子以来,殚精竭虑固然算不上,但心里存着事,时时刻刻不敢放松警惕。
华烨半坛酒艰难地咽下肚去,剑侠客的一坛子酒已然见了底,一个人醉醺醺地趴倒在桌子边上,支支吾吾说起梦话来。
梦里说了些什么呐?华烨也并不听得太清楚,因为此时的他,分明看到天心月亮,一个变为了俩个,时而重叠着,时而又分离开来。
事有反常,必为妖孽。华烨有些头昏脑胀地站起来,指头指着天边的月亮,大声喊道:“何方妖孽!竟然敢在大唐官府里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