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安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只非洲灰鹦鹉,属于大型鹦鹉的一种。
它全身披覆着浅灰色的羽毛,只有脸颊部分是白色的,一对乌溜溜的小眼珠里泛着精明和得意,钢钩般的鸟喙微微张开,就像是在嘲笑张子安的反应。
父母经营宠物店的时候,店里也有几只鹦鹉,虽然算不上名贵的品种,但那时的小张子安没事的时候经常去逗弄它们,教它们学说话,只是从未成功过。不是所有种类的鹦鹉都能学人说话,其中能学得好的更是寥寥无几。
张子安的手指在看到这只精灵的瞬间已经移动到“捕捉”按钮上,然而却没有按下去,因为这只鸟大部分身体隐藏在电风扇的扇页之后,有恃无恐地瞪着他。
“这位同学!”台上的老师很生气,“你既然提问了,为什么不认真听我讲解呢?请不要拿着手机乱晃了!”
其他的同学全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子安。
张子安正想解释不是自己提的问,然而刚张开嘴,就听头顶上那只贱鸟又给他配音了:“老师,你的课讲得太无聊了,没看大家都快睡过去了么?”
老师愣在了那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教室里的女生们捂嘴偷笑,不多的几个男生更是笑出声来,纷纷向张子安投以崇拜的目光。他们觉得这个人真心牛叉,居然敢当面说这种大实话,还想不想要学分了?不过他确实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这老师讲课实在是无聊。
张子安满身大汉啊,这贱鸟真踏马能捅篓子!
老茶一看似乎没什么危险,也就放松下来,走到一边看张子安如何处理这事。
老师的嘴唇气得直哆嗦,用手指着张子安,“你……你是哪个班的?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学号!”
张子安紧咬着嘴唇不敢开口,天知道一开口那只贱鸟会搞出什么妖娥子!
老师一看他这态度,像是要跟自己硬肛,便更生气了,几乎是咆哮道:“班长呢?各个班的班长呢?这人是哪个班的?1班的班长来了没有?”
1班班长是个女生,坐在前排,从文静的长相上看就是个好学生。她慌张回头仔细看了看,“额,这人好像不是1班的吧……”
“‘好像’是什么意思!”这位教现代汉语的老师怒了,“他是不是你们班的还不知道?你这班长是干什么吃的?”
1班班长被老师劈头盖脸一顿骂,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很委屈地说:“刚入学还没多久,总是上大课,男生那边我不认识几个人啊……要不您问一下男生班副吧……”
正如张子安猜测的那样,正在上课的这些学生都是秋天刚入学的大一新生,进来之后先来了一个月的军训,正式开始上课还没多久。一个班里几十口子人,又不像中学那样从早到晚朝夕相处,男生认不全女生那边,女生认不全男生那边,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中文系女多男少,每个班里都是一个女班长加一个男班副的组合,女班长管女生这边,男班副管男生那边。当然男班副的工作很轻松就是了,根本没几个男生嘛。
但是气头上的老师根本不管这一套,吹胡子瞪眼睛说道:“我问的是你,你到底能不能当班长?不行的话我就去跟你们辅导员说一声,你就别干了!”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女班长眼圈一红,真的潸然泪下。
侧面的男生团体里,一个男生站起来,“陈老师,我是1班班副,这个人不是我们班的。”
“不是1班的……2班呢?3班呢?”陈老师扫视着台下的学生们。
其他班级的男班副轮流站起来,证明张子安不是他们班的人。
呃……大家看向张子安的眼神又变了,难道他是蹭课的?愿意来蹭课的一般都是好学生吧……
陈老师也懵了,如果张子安不是中文系的学生,那他也不能拿扣学分来威胁他了。
张子安有苦难言。
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自己一开口,那只贱鸟准会替他配音。所以,他要么不说,一说就要大声说,压过这只贱鸟的音量。然而他说什么呢?说刚才不是自己在说话,是有一只你们看不见的贱鸟在替我配音?那就完蛋了,估计要被送到精神病院电疗。
他进门后为了图清静和方便,选了最后一排座位里靠近过道的位置,周围没有半个人,因此也不能让别人来背锅。他有心一走了之,但好不容易找到这只贱鸟精灵,哪能就这么放过?
“你以为不是中文系的学生我就治不了你?”老师气呼呼地说,“告诉你,单凭扰乱课堂纪律和侮辱老师这两条,告到你系主任那里至少就是个记过处分!”
这个老师的威胁在张子安看来就像是毛毛雨一样无所谓,他只是在想怎么尽快把贱鸟精灵捉住,然后速速离开。
张子安的态度在这位老师看来完全等于蔑视和漠然。
“好好好,你小子有种就等着,别跑!”这位教中文的老师已然风度尽失,连这种混混骂街的黑话都说出来了。他掏出手机,找到保卫处的电话,拨号。
“喂!保卫处吗?中教1703,有学生在课堂上滋事,赶紧派人过来!”
他打电话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前排的学生们还是都听到了,马上开始交头接耳,把这一讯息向后排口耳相传。
“哎!同学!”离张子安最近的一个女生回过头,急切地说道:“陈老师生气了,已经给保卫处打了电话,你快跑吧!被抓住就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