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瑞祥寺也是武帝城中数一数二的佛宗圣地,香火鼎盛,信客云集,没想到这几日,却沦落到大门紧闭,落魄至斯,云山雾绕的檀香气不在,朗朗诵经之声也已经消逝,往日繁盛景象早已成过眼烟云,纵然许多虔诚的信徒上门求一庇护,却苦于拜佛无门,最后只能黯然离去。
萤梨来到前寺中院的大堂之前,这里空空当当,不见一人,想当日两人初次来时,大路两边站定无数披着袈裟的僧侣高声颂唱,无数上香祭拜之人络绎不绝,肩碰肩,人踩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如今,大堂的门尚且敞开着,却不见半个僧人,供桌上香火燃尽,香瓜供果早已被人一扫而光,就连乘盘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一尊手捻佛指,眼神眯微的金身佛像,端正坐着,它表情不喜不悲,嘴角轻笑,似乎早已看透了这世间浮华。
佛像的怀中,抱着一支铁制法器,法器上泛起金属光泽,时不时的,还带起一阵电光,十分奇特。
“就是你了!”
萤梨点点头,知道自己已经找到的血月咒杀法阵的阵眼之一,她刚要迈步上前,却突然看到佛像身后,绕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年级稍长,头发半灰半白,眼角皱纹明显,他穿着一身精致黄袍,手中拄着一只竹竿,双肩轻颤,一股淡然威势缓缓放出,之见他眯缝着眼睛,似有眼疾。
“不管你是谁,我都不想伤你,从哪里来的,就到哪里去吧。”
黄袍人从高台上跳下,站在大堂中央,他半侧着身,头昂起,竹竿杵在地面,将铁制法器挡在身后。
“让开,要不然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萤梨娇喝一声,从身背后剑匣中唤出乱花蝴蝶,握在手中,对方听到她言语,似乎略有一些吃惊。
“原来是个女娃。”
萤梨疑惑的望了他一眼,只见后者并不看她,反而在用耳朵仔细听着什么,神情古怪。
“大叔,你看不见吗?”
“恩,是啊,好多年了。”
“看不见东西,不会很难生活吗?”
“无妨,已经好多年了,早已习惯了。”
听见对方淡然的话语,萤梨顿生怜悯之情,一时也提不起向对方出剑的心情了。
“大叔,请你让开吧,你眼睛不好,我并不想伤害你。”
听到女孩的话发自真诚,盲眼黄袍人不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女娃,你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我却肩负使命,不能从这里轻易走开呢!”
“大叔,你身背后的东西,是邪恶之物,若不尽快除去,大家都会因此而受到伤害的,你既然看不到东西,就快快躲到一旁,我可不想伤了你呢!”
黄袍人脸色沉寂下来,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女娃,大叔我也知道这是个不祥之物,按理说我也不应该助纣为虐,只是我有自己的劫,脱之不得,所以要让你失望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天空之上传来阵阵雷鸣之声。
听到雷声的萤梨与黄袍人俱是微微吃惊,萤梨顿时想起林柒嘱托自己的话语,要自己全力以赴,速战速决,而黄袍人闻听雷声,知道有人破了某处阵眼,不禁更为谨慎起来。
既然对方并不打算让开,萤梨也不打算继续劝下去了,虽然对方患有眼疾,欺负残疾人终归不好,但形势所迫,大不了不伤他的性命便是。
“大叔,我来了,你可要小心喽!”
说完,萤梨脚下一堕,飞速冲进大堂,直奔黄袍人而去,黄袍人虽然不能视物,却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他启齿轻笑,突然纵身跃出,抬手递出竹竿,正迎上萤梨的双手剑。
萤梨乱花在前,百花飞舞,蝴蝶在后,双翼恍惚,他这两柄长剑,一剑致幻,一剑障眼,若如对手是个健全的人,只怕应对起来,要更加麻烦,可巧合之下,对方竟然是个瞎子,这剑中的威势,就要大打折扣了!
“好俊的剑术啊!”
黄袍人感叹一声,竹竿突然一抖,从中正间直刺萤梨的咽喉,比萤梨的剑还要快,此人眼不能视物,刺出的剑却分毫不差,就连小丫头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骗人了。
萤梨剑势一转,双剑同时攀上竹竿,双方相互一绞,只听咔嚓一声,竹竿轰然粉碎,只见炸起的木屑之中,闪现一道银色辉光,黄袍人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把细剑!
黄袍人挡开萤梨双剑,跟着又是一剑刺出,萤梨抽身飞退,黄袍人提剑逼近,一退一进之间,两人已经闪出大堂,走入院落之中。
这时候,萤梨突然记起身后不远处,是瑞祥寺的石阶,这要一脚踩空,先失了重心,只怕就要落败,只能说是退无可退了。
萤梨一咬牙,强自转身,她抬剑将黄袍人的细剑格在一旁,没想到黄袍人微微一笑,手腕一抖,这细剑极软,剑尖竟然向着萤梨的方向弹来!
血花溅出,萤梨被一剑扫在上臂,顿时留下了一道伤口,她也并不是好欺负的,反身一脚就踢在对方的手腕上,黄袍人握着细剑,连退数步,他也没想到女孩中剑时却仍有反击的余力,心中也是一片凌然。
一来一回,萤梨已经大概清楚对方的实力,她从来不是固执的人,知道双剑效果不好,当时放弃,随手卸去背后剑匣,取出一柄青光长剑。
长剑追云,是柄快剑,而黄袍人显然也以快剑尖长,萤梨显然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从速度上分胜负,可谓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