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辰时,东山操练场。
“啪!”一个石块击落了半空中的另一个。
宿平正在练习“石击石”。不过此番少年所在之地,离那击落的石块少说也有十步之远。
“唉……青出于蓝啊青出于蓝……”一旁的四寨主法华摇头叹道,“我原本说你十五天能练成十步击石,已算近了我那颗嫉妒易碎之心的底线了,没料到你小子居然只用了十天!气煞人也,气煞人也!”
“法华叔叔,你这般说来,可抹杀了我这大半年苦练‘翻云黑龙箭’的功劳了。”宿平转头委屈道。他这十日下来,接触的都是些个匪里匪气之辈,连带自己也开朗了不少,不似以前那么不善言笑了——当然,这也只在与少数熟稔的几人面前。
“得了便宜还卖乖!”法华哼道,“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你不用再打石头了。”
“真嗒?”宿平眼睛一亮,他其实早已厌倦了整日拣石扔石的乏味差使,要不是于射箭有益,是那“花落箭”的训练名目,他才不会甘愿每天只射那几十次的弓箭。现下听到终于不用再打了,自然拍掌叫好。
“嗯,咱们接着练下一项,‘射飞球’。”法华点头道。
宿平一听他说“射飞球”,就把眼睛瞧向了崖壁前的那根大柱子下面,伸手点道:“是那些球么?”
“正是,你站在二十步外,把弓箭搭好。”法华说着,一把揉起那大柱子底下系着麻绳、半个脑袋大的木球,托在掌中。
此时少年恰将手里的上箭之弓开起满月。
那箭已不是原来的竹箭,而是一柄桦木箭,箭尾三羽,镞头铮亮,却是无锋圆头;弓也已不是原来的二弦竹弓,而是一把崭新的柞木弓,腹贴牛角片,两端微微反曲。如今少年的箭囊里有二十一柄木箭,除了那一柄“翻云黑龙箭”尚在,其余的竹箭都已退伍去了。就算是那柄“翻云黑龙箭”的镞头,也被磨圆。而那柞木弓所需之力,介于二弦竹弓与三弦竹弓之间,正适合此时的宿平。
这些都是四寨主几日前为宿平精心准备的。
“你呆会儿只管瞄着这飞起的木球去射……开始!”话音刚落,法华就把那半脑袋的木球向上抛了出去。
宿平两眼一凝,那柞木箭掠出,直扎飞空的木球而去,就在它升空之时,正中其上。
木球、木箭分开掉落。
“咦……若是这箭扎进木球,一起掉在地上,箭身必然就折断了……原来法华叔叔不把那镞头开锋,是为了这个道理。”宿平略微一转,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退五步!”却听法华叫道,一边扯过挂在大柱子顶上、绑在底端的麻绳,又把那扔出去的木球拽了回来。
宿平依言后退。
如此继续,一人抛球,一人射箭。
直退到三十五步远,宿平一箭虽也射中,却堪堪只擦了那升空中的木球最外侧,撇过后继续前冲,打在了后面的崖壁之上。
“退五步!”四寨主又喊道。
“等等!”宿平并未挪脚,却是突然开口道,“法华叔叔,这三十五步,我想再射几箭。”
法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并不阻拦。
宿平心中暗暗计算:“此处渐渐离得有些远了,这木箭射要到那里也耗时渐长,我心中想着将飞球击中在那处,却是慢了一步,险些未中——应该就是了!我且略作调整一番!”
三十五步,抛球再射。
却是未中。
“唉呀!射得早了。”宿平自言一句,又对四寨主喊道,“法华叔叔,再来!”
抛球又射。
“射晚了……再来!”
又是十几把下来,宿平终于在这三十五步处渐渐找着了感觉,把那余下的几枝射完,皆是例无虚发。暗自松了口气,前去收回那二十一柄木箭,又站到四十步的位置,少年抬头道:“法华叔叔,再来!”
“好嘞!小小箭童得令!”四寨主笑答,一脸欣慰。
少年抿了抿嘴,却也不敢大意,因为他看到法华正悄悄地抡起了手腕。
四十步、四十五步,都是各自练了一轮。待到五十步时,宿平渐感难以掌控,直练了两轮四十二箭下来,才慢慢有了掌控,却是不能每发必中。
“不要灰心,你已做得很好了!比我当年,又强了几倍。”法华将一个水壶扔给皱着眉头的少年。
宿平接住,喝了几口,问道:“法华叔叔,我才只能射到五十步远……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的力气太小了些,那木箭射得不够快?”
“这是其一,你说的不无道理。”法华道,“不过,看起来你虽然练那‘石击石’已有所成,却还仍未悟出那至关重要的一点。”
“哪一点!”宿平急忙追问。
“你去扔那木球,且看我射几箭瞧瞧。”
法华取过自己的紫木弓,又把自己的箭解下,换上宿平的那只箭囊,走了出去,却并不太远,也只来到了五十步处就停下,取出箭,开了弓,喝道:“扔!”
宿平已然托了那木球在手,闻言就学着四寨主方才那般,把它向上抛起。
法华不慌不忙,等到那木球升到半路之时,这才放手而射。
木箭呼啸着朝那木球飞驰,就在那木球刚刚升到最高点,眼见即要下落那刻,“啪”地一声脆响,击而分落。
接着,连续射了八次,次次如此。
无一不在那木球抛起的最高处射中。
就在第九次将要开局之时,却见宿平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