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县公府的嫡长子娶了两位夫人,且都身负皇命。纵使饱读诗书的迂腐儒士,对此事也挑不出任何错处,不曾诟病县公府的嫡长子离经叛道未遵老祖宗规矩。
如此艳福,实是世间男儿做梦都想得到因缘际会。
这事,需从当年先皇一道圣旨赐婚县公府开始。
起初先皇钦点的是从二品殿前都指挥使之女赵素素为妻,同一时间,又钦点了从二品六部尚书之女袁媛嫁给从三品翰林学士之子周汶晋为妻,四位才子佳人赐同一日完婚,在奕国五湖四海造成轰动一时的佳话。
哪知,出嫁迎亲之日偶遇暴风雨,赵家与袁家花轿错台,将新娘子给掉了包。
若只是花轿抬错也就罢了,巧的是赵府与袁府相隔甚远,一家位于皇城最东方,一家处在皇城最西方,等翰林学士周家发现新娘弄错,护送赵氏回县公府时,秦峰与袁媛已经圆房,有了夫妻之实。
生米已煮成熟饭,先皇很是无奈。
若硬生生拆散秦峰与袁媛,将袁媛送回翰林学士府,不见得翰林学士府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再若索性将错就错,将
赵氏留在翰林学士府做妻室,法子倒是妙,可惜那赵氏死活不依,仗着白纸黑字盖了玉玺印章的赐婚圣旨,赖在县公府不走了。
先皇再三权衡之下,只得赏赐无数珍宝给翰林学士以示安抚,至于赐婚这种乱点鸳鸯谱的苦差事,便听之任之,不敢再做媒人公。
秦矜收回视线,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不过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罢了,女人最是命苦。’
赵氏向县公老夫人拘了万福礼,目光一转落在秦矜身上。
只见她左臂伸向右在胯部将左手与右手相合轻晃两下,同时敛衽,头微微低下,再微微蹲身以示恭敬。
待秦矜一系列动作完成,不过瞬间,却看得赵氏赏心悦目。不愧是县公府公公婆婆宠爱有加的掌上明珠,若论起府中诸人明面上的虚礼来,当属秦矜对她最是恭敬。
“免礼。”赵氏轻缓莲步上前,含笑着扶起秦矜的左臂,接着道:“方才听瑾琳说起,她与矜矜在花园回廊偶遇差点撞倒在地,瑾琳向来冒冒失失不知礼数,若是冲撞了,矜矜可莫要放在心上。”
这是告状来了,而且是扭曲事实说反话。
赵瑾琳莫不是以为她方才不快,故意来向祖母告状。
秦矜微微一笑,顺着赵氏轻扶的动作直起身子,看向赵氏身后乖巧的赵瑾琳,道:“母亲说的哪里话,瑾琳表姐自幼与我一同长大,又怎会与表姐生分。”
“不错,矜矜很是懂礼,不枉祖母平日里的疼爱。”
老夫人对秦矜的回答很是满意,赵瑾琳这小丫头虽然心术不正,但幼时所犯的错,总不能惦记到如今,知错能改便是个好的。到底是养在县公府的丫头,左右也坏不到哪里去。
“矜矜能与瑾琳和睦相处,母亲甚是欣慰。”赵氏由衷道。
“母亲放心。”
说起母亲赵氏,秦矜心底是真的恭顺敬服。
当年父亲扔下赵氏在县公府不管不顾,赵氏无半点埋怨,甚至乐得清闲,整日在园子里打理花草,不问俗事。记得三岁那年,照顾她的嬷嬷与奶娘以为她听不懂人语,闲余饭后偶尔嗑叨当年先皇赐婚之事,她听后,十分好奇便偷偷前往赵氏的西厢院窥探。
赵氏闲暇之余也喜欢逗弄她,足足相处了两年时间,感情自然慢慢处出来了,直到后来赵氏将赵瑾琳接入府中,她才甚少去西厢院。
她一直喜欢赵氏身上那股子沉静气息,淡淡的,暖暖的,虽没有母亲袁氏那般亲近,却也值得尊敬。
“快让母亲瞧瞧,矜矜长得越发水灵了,瞧着小脸蛋,仿佛能掐出水来。”赵氏颔首,素手微抬从秦矜脸上轻轻拂过,仿佛触摸着上好的羊脂玉,爱不释手。
话音未落,紧接着皱眉道:“只是矜矜,近日可不能再多食肉与甜食,瞧瞧你身形,莫不是又添了几分福气,越发圆润珠滑了。”
秦矜嘴角微微抽搐,赵氏潜台词岂不就是:你又胖了,不准再吃肉。
若说这幅身子,唯一的缺憾就是吃啥都容易胖,寒冬腊月衣衫本就裹得多,再加上许久不曾运动,整日里窝在火炉旁打盹,浑身肥肉不疯长就怪了。
可长肉归长肉,你一后娘别眼巴巴的戳穿呀,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么。
可见赵氏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家人,没有半点疏离的意思。
“母亲,矜矜知晓了。”秦矜心情抑郁,有气无力道。
一日不吃肉,人也不变瘦,真是何苦来着!
她的美食哟!
“哈哈,这话祖母可不信。”老夫人闻言,朗笑出声:“若让你戒掉肉食与甜食,怕比登天还难,此时满口应承,片刻后便躲回闺房便让方嬷嬷给你开小灶。吃的不亦乐乎。”
方嬷嬷本是老夫人身边侍奉的老人,当年便是烧了一手好菜引得秦矜垂涎三尺,让她死皮赖脸的将人要了去。她会戒掉美食,还真真不信。
秦矜被臊得脸红耳赤,却明白再多言只怕会引祖母笑得越发厉害,索性埋着头当做不知。
“你瞧她模样,竟知道害羞了,果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咯。”老夫人向着赵氏道,对于这个媳妇,倒没有太多膈应,相处也算融洽。
赵氏闻言,仔细打量一眼,赞同道:“果真害羞了,甚是难得。”
秦矜翻了个白眼,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