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矜被他戏谑的眼神盯着,顿时手误无措。
连威胁都不凑效,这是铁了心要逼她使出绝招。
“你忒坏了。”秦矜指着他恼怒道。
酝酿半天情绪,她突然嚎叫一声,双手迅速的捂着脸颊,遮挡住没有半滴泪水的容颜,双肩紧接着抖动,戚戚哀哀嚎哭道:“呜呜呜,我是穷凶极恶的大罪人,爹爹要揍我,府外的人更是对我指桑骂槐,如今连兄长都不肯帮我,活该我遭外人指责,呜呜呜。”
“哎哟。”秦羽露出诧异之色。
未曾想到她无所不用其极,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玩得得心应手。
秦矜的肩膀有规律的律动着,她的哭声极大,视线透过硕大的指缝小心的窥探深浅的秦羽,呜呜咽咽道:“矜儿好可怜,明明好端端的待在府中,没有碍着任何人的路,麻烦事情却偏要寻上门。都怪赵瑾琳那个恶毒女人,害得锦安哥哥性命不保,原本想着与他青梅竹马的情分,往后嫁他为妻也不错,不想一夜之间就被算计,我的锦安哥哥哟,也不知道现在苏醒过来没有,我可怜的锦安哥哥。”
身前,秦羽看着戚戚哀哀的嚎啕大哭无动于衷,甚至颇有兴致的戳了戳她的脸颊,催促道:“眼泪尚未流淌出来,再加把劲,指不定能感动感动我,我心一软,便顺了你的意,带你去御史中丞府逛逛。”
秦矜顿时失了兴致。
嚎啕大哭已经无法继续,她索性半蹲下身子,手臂交叉放在双腿上,头埋在双臂之间,小声地抽泣着。她孱弱的双肩不停地抽动,很快,眼泪就把膝盖处的裤子弄湿了一大片。
竹林之间落叶纷纷,冻得泛黄的竹叶落在她肩头,异常萧条可怜。
“真哭了?”秦羽露出诧异之色。
秦矜埋着头不理他,肩膀继续一抽一抽,令人动容。
他伸手抚摸一番她的鬓角,指腹触摸到一阵湿意,登时心微微抽搐一下,凑近好言相劝道:“乖矜儿,莫要哭泣,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戏弄你,莫要再哭了。”
自有记忆以来,他从未见秦矜哭过。
她向来天真灿烂,整日喜笑颜开跟弥勒佛似得笑脸迎人,何曾因旁的事情痛哭过。
“矜儿,莫要伤怀,你才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世人的流言蜚语我们不必理会,至于夙锦安之事,哥哥定会想办法查明清楚,你不必太自责。”秦羽好言相劝道。
“我要去探望锦安哥哥。”耳畔,沙哑的嗓音闷声闷气响起。
秦矜蒙头继续啼哭,对于夜探御史中丞府之事根本不肯罢休。
“好,我带你去。”秦羽伸手替她拂去眼角的泪水,叹息道:“当真是怕了你,都快及笄的姑娘了,竟还动不动就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也不知学了谁人的恶习。”
见他松口,秦矜立刻抬头,粉嫩白皙的脸颊有两道明显的泪痕,一双漆黑的眸子被泪水润湿,眼睑四周更是浮肿殷红。
她破涕为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哥哥答应我的,就不许反悔。”
“恩,君子一诺重千金,欺骗你这小女子作甚。”秦羽将她搀扶起身,郑重承诺。
他从袖口掏出一块丝帕,面无表情的替秦矜擦拭泪水,视线顿时被秦矜眼角的红色粉末颗粒吸引。
伸手拂过一点细微的碎末,他挑眉问:“这是什么?辣椒粉末?”
“哈哈。”秦矜就着秦羽的丝帕使劲擦拭眼眶附近,毫不避讳道:“的确是辣椒粉末,方才不小心沾染到眼眶上,辣死我了。”
一边擦拭,她一边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害怕辣椒粉卷入眼眶之中。
秦羽顿时明白被骗,没好气的质问:“辣椒粉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没……”秦矜立刻否认,见他目光灼灼仿佛要吞噬人的模样,机智改口:“昨晚就让冬柳备好放置衣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秦羽心领神会,凉凉道:“专门对付我的?”
秦矜乖巧的点头承认,凑近脸颊讨好道:“我知道哥哥疼我,一定不忍见我哭泣,这才出此下策。”
“下策?”秦羽眉头微挑,气定神闲道:“我看你机智的很,你想夜探御史中丞府之事,定然早就谋划好,没有我得帮忙,你肯定也能想到其他办法潜入进去。”
他的意思是要反悔了。
秦矜立刻整顿情绪,肃穆道:“哥哥,你已经说了君子一诺重千金,绝对不会欺骗我这个小女子。话已说出口,没有反悔的机会。”
秦羽不理会她,顺着竹林小道向玉笙居的方向走。
见他一言不发沉默着,秦矜略显焦急,喃喃道:“若你真不肯帮我,我就只能乔装打扮,假装成悬壶济世的神医前往御史中丞府治病了,如此,便能轻而易举见到夙锦安。”
这话倒是引起秦羽的注意,他语气淡漠道:“你就不怕入了御史中丞府,到时见不到夙锦安,反被夙韬认出来,立刻将你斩杀屠刀之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才不是胆小怕事之辈。”秦矜豪气十足道,不断拨弄着心中的如意小算盘,盘算着如何与夙锦安见一面。
秦羽反手握住她脖颈的衣领,拽着她往前行走,边走边道:“先随我去换身男装,你既不愿住在褚玉苑,在祖母面前扬言要住在我的玉笙居中,一切便要听我的,不许擅自做主。”
秦矜被拽着往前疾走,就像被拎着的小鸡仔一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