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有生的希望谁人愿意去死?
可惜这舅甥二人早知自己罪无可恕,心下已没了求生yù_wàng,若能得个痛快的死法,倒是该感谢天恩祖德了。这“谁先招,可先死”就成了巨大的诱惑。
田初四嘴尖舌快,这平时什么事都得可着刘世伯的心,今儿这都要死了,哪有相让的道理?所以抢先道:“那些事都是刘掌柜让我做的,小人不过是个跑腿的,东家明鉴啊!”
他说着挣扎跪起,这一身淋漓的污水虽然狼狈,可也掩了那骚臭尿液的尴尬。
刘世伯听着亲外甥的话,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身体忽然就没那么痛了,可能是有哪里更疼了吧!
他坐起身来癫狂一笑道:“是,都是我的主意,找打手教训你,雇杀手追杀你。是我刘世伯时运不济,胜者王侯败者贼,老子输了,要杀要剐随你!”
围观的路人听到这里,适才的怜悯之心全无。这世上最可恨就是敢咬主人的狗,打死它一点都不值得人可怜。
独孤傲云听到这里却是觉出不对劲来,这刘世伯敢认雇凶之事,这一次和两次又有什么分别?
他把目光移到田初四脸上,果见田初四面无人色,眼神闪烁。
这才是害死那老夫妇的真凶吗?
两个冷了的馒头,这不是他独孤傲云第一次承人恩惠,也注定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可他却今生今世都忘不了那一对平凡善良、恩爱可敬的老人。
千两黄金好还,一分真情无价。
他还没来得及报答一饭之恩,却眼看着两个老人惨死在自己身侧,他怎么可能不恨?
独孤傲云恨意的眼神有若实质,田初四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那眼神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肉,不给一分痛快。
他渐渐招架不住这来自灵魂的压迫和恐惧,狂乱磕头,“我,我不是故意的。东家,东家你答应先招先死的,您,您赏个痛快吧!”
独孤傲云仿若未闻田初四的话,把手里的宝剑一甩,直接立在了刘世伯的身前。
刘世伯见到这嗜血寒兵,却是没有一分惧色,欣喜的如同见到绝代佳人,直接就扑了过去。
独孤傲云根本不屑再看这无聊闹剧,转身向孤云当铺门里走去,只留了一句:“巡影,这恶奴交给你了。”
巡影喜滋滋地道了声“好嘞!”然后嫌弃地提起田初四,几个起落间消失于众人的视线。
这时觅踪也站起身来,对着围观的众人一礼,道:“该给的公道,我家少主已经给了,剩下的就是独孤家自己的事了,诸位散了吧!”
一个个低头沉思的围观者自然知道这“诸位”指的是谁,这里已经没人值得“伸张正义”,自然也就都灰溜溜地散了。
只剩那个天使般的小女孩眨着探究的眼睛,看着那扇大敞着却深不见底的门。
传教士装束的色目人直接把小女孩抱起离开了。小女孩的眼睛看着孤零零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趴在色目人肩头问:“这个死人就是犹大吗?”
色目人回头看了一眼孤云当铺的大门,轻声说:“那孩子不是耶稣。”
这孤云当铺里自然没有耶稣,只有沉默的主子和噤若寒蝉的仆人。
觅踪一进门,直接就是跪了下来,那一屋子的朝奉伙计还有哪个站立的住,全都腿软膝弯地跪了下来。
独孤傲云冷声道:“彻查所有店铺,品行不端者换,贪公过巨者杀。”
最后这杀字许是灌了内力,在这安静得怕人的房间里回荡不绝。
王掌簿听了腿肚子直转筋,暗暗庆幸刘世伯已死。
觅踪也是背上冷汗湿透,只回了声“是”。
“你们都出去吧!”
独孤傲云这句话普通的紧,可听在众人耳内就是仙音妙乐。那普通的伙计是不会有什么大过,但这沉闷可怕的气氛下,也实在是让人半刻都不愿意呆,一个个如蒙大赦地出门去了。
觅踪依旧跪在那里没有动,不是他不想走,只是他走不了。
“你还不去查?”独孤傲云还沉侵在一种莫名的情绪里,实在想清净一会儿。
“属下这里有一份请柬,还有两件重要的事不得不说。”觅踪从怀里摸出一份烫金的请柬,恭敬地双手举着奉到独孤傲云眼前。
“说”,独孤傲云接到手里也不急着翻看,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少主手里的请柬是天下第一美人妍梦所发,此次名为比武招亲,可也相当于武林大会了!整个江湖的豪俊...”
觅踪话还未完,就被独孤傲云打断。“这些我都知道了,说你要说的事。”
“是,第一件事,济世门门主邓济舟也在被邀之列,此次关乎至宝,疑似赤霄剑,此人不可能不去。
第二件,少主在信阳遇到的那位无忧宫女子,月前忽然神秘失踪,无忧宫似乎也在找寻。”觅踪说完头都不敢抬了,少主本就气自己无用,这次恐怕...
“砰...哗啦!”
独孤傲云手里的白瓷茶杯碎成了粉末,一整杯茶都洒在了他的衣襟。
觅踪听着一动都没敢动,独孤傲云也恍若未觉。
“无忧宫宫主,善使双剑,为人狠辣果决,尤恨男子。与马如龙有仇。”
“让她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平凡日子吧!也许这才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小女月儿,现正于平常人家,过普通日子,盼尔莫要相寻。”
独孤傲云的耳边响起了一句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