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到家的时候,你正站在门边,身上依然穿着早晨做操的衣服。“你回来啦!”你说。我看着你,“你今天一直就穿这个吗?”
“是呀,我一直在等你呢!”你说。
“不怕冻感冒吗?再冻感冒谁陪你去医院打针。”
“没事的……”你说。
你拉着我走到沙发旁,把我推坐在沙发上。“你累了吧。”然后你跑去厨房,脚下的高跟拖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拎回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口袋,放在我的对面,“这是给你车上吃的,”然后你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对面,“你相信我就穿这身给你买的这些东西吗?”
我当然不信。
“你知道我们相识以来,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天吗?”
我知道,没有多少天。
“到今天是二百七十一天。就是说,我们相识还不到一年。”你跷着二郎腿,十指交叉抱在膝盖上,脚上提着红色的高跟拖鞋在我的眼前晃动,“也许再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就已经老了,容颜不再。”
我静静地听着,这么算来,真的是这样。
“可是,你现在经常都不正眼看我。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是吗?”
“不是这样的,我……”
“我知道你的心里都想什么……”你站起身,走到我的近前,一直走到我的两腿之间,近得让你游泳衣包裹的身体几乎碰到我的鼻尖,让我清晰地看到你深蓝底色的三角裤的部分折边嵌在肌肤中,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并且闻到你独特的体味。
你的手从身后移动过来,蓝黑色的袖口显得略长,遮住了一部分手背,手背上显出清晰的静脉。袖口下面突出的部分是手表吧。为何你手的皮肤颜色会比腿上深许多?显得这样粗糙,粗糙得让我心痛。
你用手托起我的下颌,使我不得不仰起头去看你的脸。你用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到靠在沙发背上。披散的长发一直垂到我的脸上。“我知道,你这小色虫就喜欢看我穿成这个样子是吗?现在我要让你仔细地看我,在你的脑海里留下深深的印象。好让你出门的时候一直想着我,免得你叫别的女孩子拐跑。”
然后你跑去做饭。“别让油星迸到你身上!”我说。“我才没有你那么笨呢!”你回答。
我看着厨房中你炒菜的背影。你的腿真的好美,两腿并拢的时候,大腿的两侧略宽于髋部,虽然略显丰满,但丰满得恰到好处。我竟然第一次发现,当屋顶柔和的灯光投在你的身上时,你的身影是如此的美丽,那是一种令我无法自持的美丽。然而你却用这种美丽让我的身心饱受折磨。
出门之前,我对你说:“如果晚上你害怕,那你回你家去住吧,正好给娇娇做伴。”
你却像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我不,我在家等你回来,而且我天天都穿这个,好让你回来时依然看到我这个样子。”
“别傻了,我到家之前给你打电话,你再换衣服也来得及。”
“那好吧,我等你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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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天之中,我所到的每一个地方都在下雨。
四月初,我从贵阳前往基地的途中,接到了李部长的电话:“b基地和x基地,你能赶过去吗?”我的心里一沉,这是不是意味着回家见到你的时间又要推迟。我估算了一下,到基地处理现场,再从基地赶回贵阳,再到b基地,至少得一个礼拜吧。
“不行,那来不及。我派别人吧。”他把电话撂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还有谁。在我的印象中,能独立出现场的,好像只剩老罗一个人了吧,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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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我从基地回到贵阳,准备登上北上的列车。当我从街上走回宾馆的途中,手机突然响了,是老罗的号码。
“喂,老罗吗?”
“师傅?”
话筒那边是什么声音?信号不好?是杂音?我的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喂,师傅!师傅,你在哪?”
话筒里已没有任何声音,刚才听到的淅淅簌簌的声音难道是我的幻觉。
我回拨了老罗的号码,话筒里面始终是占线的声音。
过一会儿,再回拨,还是占线。
我的脑子开始一片空白,我环顾四周,发觉我正走在一段坡路的拐角。在我的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居然没有看见一个行人和一辆汽车。四周是这样的寂静无声。原本阴沉的天空这时更加黯淡。空气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拨通了李部长的电话,问他老罗现在在哪。
“他已经检查完了b基地,现在应该在x基地吧,什么事?”
我说了刚才的情况。
“会有什么问题吗?”沉吟了一会儿,他问,“我查一下。”他说。
“我担心他的身体,他有心脏病。”
“你说什么?”他问。
我对他说了老罗去年冬天的情况。
“你怎么不早说?”他在那边喊道。
他真的全然不知?
电话挂断了。我慢慢将手机装回包内,我该怎么办?
但至少我不应该等在这儿。回到旅馆,我开始收拾了行李。怎么办。我想立即去找老罗,一定要尽快把他找到。怎么去?坐火车?不行,坐飞机去,我的级别还不够报销飞机票,不管它。那么,要不要请示李部长,他不同意怎么办?不行。作为刚刚上任的科长,我这样算不算擅离职守,家里已经无人可派,如果这时需要出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