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个小山村在月色之下看起来银光素裹,一片白色,不见黑夜。
曾毅蹲在房门口,身上裹着一件比他要大的多的棉衣,竖着耳朵,脸上全是笑意。
“兔崽子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是……。”
“老娘让你出家当和尚。”
“老娘让你……。”
院子里四婶子的房间内不时传出叫骂声,估计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只不过,除了曾毅以为,还真没人出来看。
最为主要的,是一家子都知道四婶子的脾气,就算真打宣了,也打不狠的。
“又是你给你六哥出的馊主意吧。”
偷听的正起劲,只觉得耳朵一疼,就被拧了起来。
“疼,疼,疼。”
曾毅一手握着耳朵,身子直了起来,点着脚尖龇牙咧嘴:“耳朵要掉了娘。”
陈氏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曾毅的耳朵,声音压得很低:“你还知道疼啊,这又是你给你六哥出的馊主意吧。”
没有任何的疑问,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一大家子都在一个院里住着,陈氏也是看着曾宣长大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曾宣是什么脾气。
老实巴交的孩子,脾气有些倔,可也就会硬着脑袋和家里硬抗,哪会这么多鬼主意啊。
不用说,能想出这点子的,肯定也就自家这崽子了。
“我这也是为了六哥好啊。”
曾毅咧了咧嘴,拉着陈氏的衣角,扭了扭身子:“娘,你想想啊,张家嫂子多好啊,要是真找个别家的,指不定以后还欺负六哥呢。”
“这倒是。”
陈氏点了点头,都是一个村子的,曾宣和张家的闺女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而且张家闺女脾气也好,女红也好,人又出落的水灵灵的。
若非是自家他四叔中了秀才,怕是就算自家人去提亲,张家还未必会答应呢。
“你啊。”
陈氏点了点曾毅的额头:“就你鬼机灵,晌午你六哥的话也是你交的吧。”
并非是陈氏这么认为,家里面估计都是这么想的,从小到大,宣儿虽然是曾毅的六哥,可却不知道被曾毅给拉着背了多少次的黑锅了。
“娘,你说四婶子会答应不?”
曾毅嘿嘿笑着,往陈氏怀里靠了靠,圆滚滚的小脸冻得都有些发红了,原本小孩子就不耐冻,更何况是这冰天雪地的。
“行了,瞎捉摸什么呢,回去睡吧。”
陈氏使劲把曾毅抱了起来:“他爹,把门关上。”
四婶子后面的打骂声曾毅没听到,只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瞧见了脸上还有巴掌印的六哥了。
“咋样六哥?”
曾毅贼头贼脑的凑到了在院子中央站着的六哥身边,压低声音询问,对于结果,他可是非常好奇的。
原本还紧绷着脸的曾宣一见到曾毅,委屈的差点落泪:“昨个差点没被打死。”
“那结果呢。”
略带同情的看着六哥,踮起脚尖安慰性的拍了拍六哥的肩膀,曾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喏,娘让俺在外面等着,她和祖父祖母他们商量商量,行的话这就去找媒婆去先提一提。”
曾宣说这话的时候,刚才脸上的那丝委屈浑然不见,全都是激动之色。
翻了个白眼,曾毅踹了六哥一下,不满道:“感情刚才你是装的啊,该,四婶子咋没把你打残了,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也不怪曾毅如此,刚才六哥那一副哭丧着脸的委屈模样,还让他以为这主意没成,白让六哥挨打了,心里多少还愧疚了那么一下。
现在才发现,原来六哥也学坏了。
哎,当初多好的六哥啊,总是替他背黑锅,怎么能学会耍人了呢。
这以后真有事了,还找谁背黑锅啊!
“昨个俺娘打的是真疼。”
曾宣嘿嘿笑着,挠了挠脑袋,咧着大嘴巴:“你没瞧见那么粗的棍子都往俺身上打呢,让俺跪了一夜呢。”
“该。”
曾毅恶狠狠的盯着董宣,显然小心眼的还记着刚才六哥耍他那一下呢。
“俺成亲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在不在家里了。”
曾宣挠了挠脑袋,脸上带着一丝傻笑,兄弟俩虽然年纪差的多,可却是家里关系最好的俩了。
他们俩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其余大的哥哥们农闲的时候都去县城给富户们帮工去了,就算是过年也不回来的。
只有农忙的时候,才轮着回来帮忙。
所以,打小,就他和曾毅两人关系最好了。
眨了眨眼,曾毅没有吭声,的确,八年了,他可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突然要离开这个呆了八年的小山村,若是说心里没有伤感,那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想我的时候你和嫂子可以来县城找我嘛。”
曾毅咳嗽了下,揉了揉眼睛,竟然也有了些许的伤感之色,不过,旋即就将一双小手背在了身后:“估计我是要一路科考进京了,到时候县城里估摸着你是见不着我了,可以去京城找我去。”
曾毅这话是有想打破眼前这伤感气氛的原因,可更多的,还是他的自信。
有过目不忘和理解这两大能力在,他的目标肯定不会是中秀才这么简单。
“行了,在那扯什么呢扯。”
四婶子估摸着是和老爷子他们商量过了,出来看见曾毅也没一张好脸色:“到了县城别惹乱子就成。”
“识字什么的,那是要靠福分的。”
四婶子这话,没有一丝的留情,不怪别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