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可……”
叫出沐艺可的名字,月神却不知能够说些什么。终于有一天,别人也会在乎,他是否幸福。
“哥哥,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泪水涟涟,沐艺可几乎哭晕在月神面前。
花墨耘眼圈儿也红红的,却倔强地不肯让其中的星光坠落。
“那一年,我看到了哥哥。”
花墨耘望着无尽的虚空,“哥哥的不入,就好像,哥哥本来是那画里的神仙,或许是睡梦中打了个盹,才会不小心跌入凡尘。”
“我以为,我会是哥哥最喜欢的妹妹。”
“可是直到现在,我终究不能走进哥哥的心里啊!”
窗外月光已经带上了几分凉意,屋里的烛火也没有丝毫温度。此时此地,只有两三伤心人。
“艺可,墨耘……”
像是做出了重要的决定,又像是被抽出了全身的力气,月神忽然瘫在椅子里。而今他太瘦,这样的姿态,居然将他的身形显现的无比单薄。
右手放到面上,月神摸索了几下,然后用力撕扯,一张宣溪草浆制作的面具就这样被拉扯下来。
掏出珍藏的紫鸢花手帕,将脸上的残液擦去,月神抬起头,看向花墨耘与沐艺可。
“呜呜,呜呜……”
花墨耘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落。
她的月神哥哥啊,从来天资绝色,风神俊逸,为何有一日,竟然是这样的枯槁之颜?
在月神的脸上,有深浅交错的皱纹,有彰显苍老的斑痕,最叫人痛心是那黯淡的颜色,与惊人的瘦削。仿佛,只剩下垂垂老矣,暮年之境。肌肤之下,便是骨骼。
自从跟随忘前尘学会易容之术后,月神改容换面皆为掩去天人之姿,何曾想过有一天,却要用这宣溪草浆,来扮作“自己”容颜!
“哥哥,哥哥……”
好像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个词,花墨耘一次次地念,眼泪落下,哽咽无法自持,她本是花儿一般的姑娘,此时却全然不曾顾惜自身仪态。
为什么,她的月神哥哥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沐艺可看着这样的哥哥,想起来多年前,相思成疾,最后无药可医的梦浮云。依稀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母亲,在将死之时,也是这样一副破败不堪的容颜。
圆月无情,却将光华洒向大地,清冷房间中,月神与沐艺可、花墨耘在烛火的映照下,彻夜长谈。
天明之后,月神依旧是那个风神俊逸、天下无双的月神庄庄主,尽管,月神庄已不如往昔。
花墨耘的出嫁之期定在了十月初一,这日子,一转眼也就到了。
月神庄并未发出许多请帖,这一日来月神庄喝送亲酒的人并不多。除去花间派的亲朋,身份最尊贵的客人也就是花墨耘的师弟,如今的幽冥界界主南驰天天。
但极热闹。
就如公良思脉出嫁时,月神换了澹台君言做的滚金边白衣,这一回送花墨耘上轿,月神也穿上了红纹金绣的白衣,衬得那一张脸越发出色。
只是这一回,他没有背负月神剑。
当一对新人跪拜许闲月、花砚秋夫妇时,月神就站在沐艺可的身边,微笑地看着这一切。
当一对新人踏上花轿与大马,敲锣打鼓地离去,月神也只是默默地目送他们远去。
庄里不留客,除了南驰天天带人护人都没有耽搁,在日落之前离开了月神庄。
喧嚣落幕,竟有种徒留一地凄凉的悲怆之感。
许闲月房里的烛火一直未熄,月神在漫天星光里走进了乘月楼。
“姨娘。”
许闲月的面前没有神佛,她只是坐在凳子上,就连茶水都没有一杯。
听到月神唤她,慢悠悠地转过头,去看月神。
“你怎么来了?”
声音淡淡的,不像是问一个晚辈,但也不像是问一个仇人。
“月神想起了姨娘,所以过来看看。”
月神这样回答,也不等许闲月发话,他自顾自坐到了凳子上。
“想起了我?”
好似不能相信一般,许闲月将这句话重复了两三遍,才又问:“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姨娘?”
“本该将姨娘时时记在心里。”月神神情却不似他的话一般恭敬,也全然没有笑意。
“呵呵。”
好像也知道月神说的话究竟几分真假,许闲月低低地笑了一阵子。
月神不急,直等到许闲月终于不再笑,终于掩去了面上的一切表情,他才再次开口。
“前次我曾说,若是月神还有归来之期,姨娘也该前尘尽葬,再念余生。”
“而今,月神已经归来,这庄里诸事,也都尘埃落定,姨娘可有什么打算?”
可有什么打算?
许闲月的神情再次变得复杂,千百般变化,终究逃不过那一种迷茫。
她此生唯一的爱,多年以前就魂归天去。留在这世间,只是为了能护持所爱之人唯一的孩子长大。到如今,二十多年恍如一梦。她还有什么心力,去期盼余生?
一时间,房中静谧无声。
“姨娘……”
许久之后,月神打破这一室静默。
“姨娘,出去走走吧。”
“月神这些年,也算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风景,只是遗憾,姨娘走出昙华皇宫,便也就禁锢在了月神庄,这二十几年,极少出门,更不提看这世间山水。”
“我在昙华的时候,曾经去见过乘风舅舅。他说,母亲生前时常念叨,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