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小闫!什么情况,你俩没事吧?”水牛局长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两人赶忙循声摸去,总算进了船舱。
四人所住的船舱里没有灯,点着一根昏暗的蜡烛,舱门打开时有雾气进来,几乎要将微弱的烛光吞没。
“这黑雾……什么情况啊?”一进船舱,吴错就问道。
水牛局长道:“鬼遮眼,没人能解释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我小时候也遇见过一次,就一次,没想到今天又碰见,真是邪门了。”
“这雾多久能散?”闫儒玉也有些焦急。
如果真如船老大所说,他们将在凌晨时分——也就是现在靠近赖头岛,那在如此浓重的黑雾中,即便赖头岛近在咫尺,他们恐怕都发现不了。
水牛局长皱眉闭目回忆道:“小时候碰见鬼遮眼那次,我爸把我藏在船舱里,就跟现在差不多,感觉上好像过了很久黑雾才散去,但实际上……现在想来应该没多久,对一个小孩儿来说,独自等待的时间就算只有5分钟,也长得无法忍受吧。
后来,我也跟人打听过鬼遮眼。
一种说法是龙王请客。龙王是神仙,他的朋友当然也都是神仙,来往时不能随随便便露出真面目。为了不让海民看见这些神仙,虾兵蟹将放出黑雾阻挡视线。所以,遇见鬼遮眼的时候,渔民不能下网捕鱼,还得在船头跪拜,恭送各路神仙。
要是哪家渔船撒网捕鱼,抓走了龙王身边的虾兵蟹将,或者冲撞了神仙,会遭报应的。
另一种说法是这片海里发生过多人横死的事件,比方说大型海难,或者有渔船遭遇海上强盗。冤魂想要投胎,就把怨气化为黑雾,拖住过往的船只,据说曾经发生过船只在黑雾里失踪的情况。”
船只失踪?百慕大?
这是闫儒玉唯一能够想到的。
刑侦工作使他坚信所有不合理的现象背后,终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他又明白,世上很多现象尚不是人类现有的知识能够解释的。
有人将人类的知识分为四个等级。
最低等的是科学。什么是科学?就是人类已经掌握和可以解释的东西。
科学之上是哲学,哲学不是针对某件事的解释,而是一种方法、主张,所涵盖和包罗比科学更广泛。
哲学之上是神学,就是人类还没法解释的事儿,统统是神鬼所为,是天意。
神学之上,还有玄学,玄之又玄,能参透一两重玄机的,已经是高人。
闫儒玉不知鬼遮眼究竟属于哪个等级,反正这次出门碰到怪事太多,已经有种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感觉。
“还是想想看,万一错过了赖头岛,又等不到救援,咱们该怎么办吧。”
“海里吃的东西有得是,这不用愁,可要是船上淡水不足就麻烦了,还有,船没动力,再碰上一次风暴,肯定得完蛋,这些还不是最麻烦的……”水牛局长扫视一圈,依次与三人目光相交。
“最可怕的,是人心。”
这话令在场三人心思都凝重起来。
吴错第一个打破僵局,他爬上床,躺下,对众人道:“睡觉,咱们得保存体力,另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轮流守夜吧,2小时一班,我值第一班。”
闫儒玉也翻身上床,“我值第二班,你2小时后喊我。”
“那我值第三班。”肖天道,“局长你在风暴里累得够呛,多睡会儿吧,你的我替你值了。”
闫儒玉本是睡不着的,他任由今天的怪事走马灯似的从脑海中转过。
从船老大,到坤哥,再到显然是有所隐瞒的水牛局长和肖天。
从风暴落水,到水中想要使坏的水手,再到黑色浓雾里偷袭的人。
这一切,究竟有什么联系?
对了!那把刀!
刀就在闫儒玉的袖子里,此刻已被他取了出来。
刀身一侧是锋利的刀刃,另一侧则是牙齿一般的勾刺。
鲨齿刀!
据说若是被这种刀子捅中腹部,肠子都会被勾刺带出来。
恰好坤哥也有一把鲨齿刀。
浓雾中偷袭的人,会是他吗?
不,他要更年轻气盛一些,而刺杀和暗算是个需要耐心的活计,不会是他。
是他手下的水手?
闫儒玉想起了那个在海涛汹涌中割断了连接自己和渔船的绳子,还试图刺伤自己的水手。
他被吴错揍了个鼻青脸肿,想要报复吗?还是被坤哥指使?
会是他吗?
……
唉!要是有根烟就好了……
缓缓摇晃的床令闫儒玉的思绪也混沌起来,他终于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闫儒玉被吴错晃醒了。
“该我守夜了?”闫儒玉迷迷糊糊地问道。
他舔了舔嘴唇,大半天没喝水,嘴唇有些干裂。
“嘘,听!”吴错的声音不大,这反倒让闫儒玉警觉起来。
他屏气凝神地细心听着动静。
首先听到的是水牛局长的鼾声,他应该是累坏了,鼾声又沉又响,睡得很香。
然后是船舱外既不急促也不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快看!亮光!”
“鬼遮眼过去了!过去了!太好了!”
“是啊是啊!雾气好像散开了。”
“可是,那亮光是什么?……”
闫儒玉和吴错下床,透过圆窗向外看。
果然,水手们所指的地方有一点白色的亮光。
那白光上下摇摆,鬼火一般,很是诡异。
黑色的浓雾果然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