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吓唬老徐了,凶手不是他。”闫儒玉开口了。“昨天金子多在电话里跟我讲述案情,他说死者右臂上是一个十字,注意,是十字,不是叉。当时我没留意,现在再看尸体照片,我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偏差了。你们看,左边两张照片是五年前的杀人剖臂案,尸体右臂上的两道伤痕看起来很随意,第一眼就会让人想到上学时候的考卷或者作业本,所以办案刑警认为这个伤痕是叉。再看右边的三张照片,尸体右臂上的伤痕规规矩矩,长短几乎都是一样的,而且是垂直相交,第一眼看还真像个十字。”黑包公道:“本来就是模仿作案,不可能百分百相似。”闫儒玉摇头,“经手过此案的警务人员,一定见过当年的伤痕,绝对不会模仿成这样。不,已经算不上模仿了,这更像是凶手听说过当年的案件详情,然后自己根据对叉这个形状的理解割出来的。所以,凶手听说过案件详情,却没有亲眼见过。现在有两个重点排查的方向,第一是与李奇关系密切的人,他有没有将自己的作案手法告诉别人?如果有,他都告诉谁了?第二个方向是当年经手此案的警务人员,这些人中或许有人将案件细节透露出去了。不过,5年前的事儿了,就算真有人透露过,大概也不记得了,即便记得,这种违反保密规定的事儿,谁会承认?所以这个方向先放一放,暂时别在上头别浪费人力。”黑包公点头,“我们这就着手筛李奇的人际关系,看入狱前与他关系密切的人,还有在他入狱期间去探望过他的人。”“或许,应该再去拜访一下这个李奇。”闫儒玉建议道。吴错点头,“我去吧,是我抓的他,5年了,也该去看看了。”第二天清晨,市厅审讯室。闫儒玉第一次见到李岚,她是个体型娇小的女人,走路是昂首挺胸,气质很好。她的左眼很红,像得了病似的。“眼睛怎么了?”闫儒玉问道。“隐形眼镜,睡觉忘取了,过两天就好。”她的回答很礼貌,答话的时候始终眯着眼睛看人,近视得挺厉害。“我听说你拒绝警方帮你通知家人,理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父母年纪大了,孩子初三,过不了多久就该中考了。说起来你们抓我的时候还挺好,我最近离婚,心情不好,刚请了假打算出国旅游。别人肯定都以为我散心去了,正好免得丢人。再说了,归根结底我没杀人,你们弄错了。”“可是凶器上有你的指纹,而你给不出解释。”“我怎么解释?说我偷拿了医院的手术刀片?拿回家干什么?做手工吗?还是手术中违规操作,用手碰过刀片?我是科室主任,丢不起这个人。没法解释就是没法解释,我总不能编个谎,那你们就更怀疑我了。反正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早晚得放了我。因为你们的调查,我不能回去工作,也没法跟家人见面,这些损失我后头会跟你们算清楚,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咱们法庭上见。”李岚的情绪很激动,闫儒玉却依然淡定,“想告谁是你的自由,不过,眼下为了让你在拘留期间过得舒服一点,你至少应该通知一个朋友或者亲人,一些生活必需品可以给你送来,毕竟你只是重点嫌疑人,现在对你的处理也只是拘留。”“不用!”李岚拒绝得很坚决。“行,那说说你前夫吧,他对你有过家庭暴力吗?”“警官,你们已经问过好几遍了,”李岚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在努力忍住心中怒火,“拜托你们动动脑子!是他在外面养小三诶!想想我就恶心!他还敢对我家暴?!我不家暴他就不错了!你们打听打听我家谁说了算,他是开了个金店,也就在外头充充大尾巴狼,呵呵,金店谁给他开的?不还是我?回家他就是条狗!还是得把尾巴夹着!呵呵,他家暴我?亏你们问得出来。”进审讯室之前,小董好心提醒这个李岚不好接触。此刻,闫儒玉算是领教了。数落起人来真挺有领导派头。不过在闫儒玉看来这是件好事,总比那些不开口的老闷要强。只要嫌疑人肯开口,哪怕是骂几句娘,就有办法聊起来。只要能聊起来,距离暴露破绽就不远了。闫儒玉收回思绪继续道:“你早就知道他出轨的事儿吧?”“是,这么多年夫妻,他那点花花肠子我能不清楚吗?”“为什么忍着?”“麻烦呗,又得打官司争财产,又得安抚女儿,女儿正叛逆期,管都管不过来,再加上一个国家级的研究课题,忙,今年拖明年,明年拖后年。呵呵,没想到,拖来拖去,最后倒是他提出的离婚,老娘让他给甩了!”李岚拍了一下桌子,“这是我唯一不满意的地方,但谁要是说我为了这个杀人,只能说明他脑子有病!”“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你女儿。”闫儒玉突然转移了话题。“什么?”李岚显然没跟上闫儒玉的思路。“父母离婚,而且离婚理由是爸爸在外头又有孩子了,家不完整,这是第一重打击,紧接着爸爸就死了,这是第二重打击,孩子肯定很难熬吧?这种时候,你把孩子丢下独自出国旅游?有点说不过去吧?”李岚摆摆手,“女儿从小在姥姥跟前长大的,我跟她爸没操什么心,她对我们感情一般。”“那你对她的感情呢?总不至于也是一般吧?你刚刚也说了,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就不担心她?”这下,李岚沉默了。她一沉默,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弱了些。闫儒玉的问话适可而止,他拿起桌上的案宗,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