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尽力掩盖着血迹的痕印,却遮不住狼藉和尸体。
此处距离战斗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
此处有一行人。
人数不多,只有数十张强弩,百多人持戟。
他们优哉游哉,不像是在残酷血腥的战场之上,却像是外出郊游踏青一样。
被护在中间的那人一身明光澄金甲,容貌俊朗,极有威严。在他身边,有两名中年文士和一大一小两个披甲将军相随相伴,五人神情皆是轻松加愉快。
“哈哈哈,没想到那称雄塞外的白马义从也是如此不堪一击,公孙瓒,真无能之辈也!”
“哎,主公,与其说公孙瓒无能,倒不如说是麹义将军指挥若定、用兵如神才能获此大胜。”沮授说道。
“嗯。”袁绍眉目间满是喜色,“颜良文丑勇则勇矣,终究缺了些统兵打仗的才能,可为将才而非帅才。我军中善战者也不过高、张、麹,还有你淳于琼四人,如今看来,麹义可为其中之冠了。”
“是是是……”淳于琼也是讪笑道。
“恭喜主公得此大将,河北不日可平矣!”郭图乐呵呵地补了一句。
不多时,前方斥候疾驰而归:“主公,麹义将军大胜,已将公孙军尽逼过界桥之东,颜良文丑二位将军正率军追赶。”
“好!”
乘马后缀许久,袁绍倒是无妨,这两个谋士身子着实有些吃不消,如今听说前方无忧,一行人便下马卸鞍,寻得一片矮墙之处,借着浓阴稍事休息。
“许久不见,夏儿倒是更清秀了。”
“谢主公夸赞。”
“不过这战阵之事殊为危险,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谢主公关心,不过时值乱世,何处算得上安全。天下一日不能一统,汉室一日不能复兴,吾辈中人就应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能因危险而躲避呢?”
“哈哈哈,好!”袁绍大笑,郭图沮授皆向淳于夏投以赞赏的目光,淳于琼则得意的像是喝了谪仙酿般脸色泛红。
“不过,”袁绍话锋一转,“此话若是换了别人说,那某定然有赏,可你淳于夏一说,我却赏不得。”
“今年多大了?”
“回主公话,将将桃李。”
“不小了,”袁绍瞪向淳于琼:“我真怀疑夏儿是不是你亲骨肉,成日里带上战场不说,这个年纪也不张罗着寻户好人家?”
“嘿嘿嘿,主公,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带兵打仗的本事都是靠着夏儿来的……”
袁绍嫌弃地看他一眼,又转向了淳于夏,“这次打仗完,某亲自给你安排!”
“主公!”淳于夏急道:“昔年冠军侯曾言,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胡闹,你也能和冠军侯比了?”
“夏儿失言……”
“主公,不是我不愿给夏儿找人家,只是你也知道,就凭我家夏儿这才华,这样貌,……那中山张钰我也见了,不过尔尔——”
“父亲!……”淳于夏没来得及拦住他爹这张大嘴。
“哦?你不是一直在邺城带军么,何时见过那中山张钰?”
“呃……”
“报——!”
一声疾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四周暂坐的戟卫弩兵也纷纷立起身来,备好武器进入了警戒。
循声望去,一骑兵从远处草坡顶上刚冒出头,还未及呐喊出什么,便被一箭贯穿,滚落下马。
众人不由呆楞,还是淳于夏率先回过神来,“弩兵,对准草坡!戟士,散开,勿要暴露主公!”
情急之下诸军士依言照做,袁绍等人再朝坡顶看去,一时全都慌了神。
骑兵,白马!
白马义从!
不下上千!
近千白马义从自远方杀来,终于显出了他们曾经纵横胡地的神威。
骑射!漫天箭雨!
白马义从,骑射无双!
那千余骑兵在这辽阔的战场中就好像是龙归大海,灵活之余又具备超高杀伤。
义从们在不远处自动分成了两路,从两边绕着袁绍这支部队迂回了过去,明显是想要将其包围。
而袁绍留在身边的这些弩兵又不似先登营那般经过了系统的训练,一阵稀稀落落的弓弩发射后,连根马毛都没有射下来。
转眼之间,深陷重围,箭如雨下。
“麹义呢,颜良文丑呢?庸将误我!”袁绍大怒。
“主公,主公快躲一躲!”沮授挺身挡在袁绍身前。
“主公,这里!”郭图三步两步冲到袁绍旁边拽着他往土墙后躲。
谁知——
“咣!”
袁绍竟是猛地把自己的头盔掼在地上,一把将郭图甩到了一边,“大丈夫宁可冲上前战死,也不愿做此耻辱之事!我躲在墙后,谁来护我军士!?”
此话一出,文臣武将,戟士弩兵,无不动容!
“弩手,给我看准了射!一个战士擎一面盾牌护着弩手,其余人戒备,若有贼人杀进来,格杀勿论!”
“是!”
“愿效死力!”
于是三军用命,齐心死战!
“好强的斗志,袁绍麾下何时有了如此多精锐。”赵云在心中暗叹,接着便拍马向前冲去。
“主公,白马银枪!”
郭图远远就望见了疾驰的赵云,赶忙向袁绍说道。
“赵子龙?”袁绍心里一惊,这可是能和文丑打个不相上下的人,自己如今该如何抵挡?
众人一时踌躇慌乱,六神无主,却见淳于夏直接冲了出去。
“夏儿!”
“可是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