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席上有一个士子,打断他的话,问说:
“传言齐鲁的白莲教已在攻城,支持者甚众。”
高攀龙接着答道:“这虽说是官逼民反,但也是由于矿监、税使长期敲诈勒索的结果,而且跟多年来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纲常沦丧之间,有重要的关联......”
书院内仁人义士济济一堂,人人义愤填膺。
唐寅听着无趣,打量了一眼书院内,大都是些儒生,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的他直撇嘴。唐寅心想,就这些个书呆子跟糟老头子拿什么救国,说笑呢。
“臭乞丐,饿肚皮....”一群孩子仍是围着唐寅喋喋不休的吵嚷着。
唐寅有些心烦了,里面一帮呆子熙熙攘攘着谈救国,外面这帮熊孩子还要叽叽喳喳的,真是不胜讨厌啊。
一抬脚,乍一用力,唐寅身前的两个孩子被踢飞到墙上,“桄榔——”一声,居然砸在了‘首善书院’木门上。两个孩子“哇~”的从口中喷出血来,晕死过去,动静之大俨然盖过了高攀龙的讲学声。
“你个臭乞丐,坏乞丐,打死你、打死你!”另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脸被冷风冻得红扑扑的小孩,挥起稚嫩的拳头捶打着唐寅的屁股。
“哼!”
唐寅一把掐起来小孩的脖子,一使劲,小孩的脸色瞬间憋成了酱紫色,两只手掐在脖子上的那双钳子一般的手拿开。
唐寅冷漠的看着被掐在半空中的孩子,手臂挥舞得越来越无力,还流着一挂稍显恶心的鼻涕。
恍惚间唐寅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掐死算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
正想着,唐寅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空气中都能听见孩子的脖颈骨头,咯吱咯吱的响声。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岂能容你放肆,你当王法是什么了?”
开口的是那老翁,‘首善书院’里的高攀龙也带人赶了过来。
“呵呵,老子要杀谁要你多嘴麽?”唐寅颇有些恼,正烦着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来打断自己。
“赵大人?居然是您!您怎会来这儿,莫不是要复仕?”
还未等老翁发怒,那带人出来的高攀龙却是先问了老翁一句,语气中十分惊诧。
这老翁正是前任吏部尚书,东林党领袖之一的赵南星,赵大人。
“嘘——切莫声张,此次只是路过洪都,只来瞧上一瞧,谁知碰上这厮要行歹事,我岂能坐视不管。”赵南星说道。
“赵大人,此人就交给我办罢。”高攀龙恭敬地说道,接着又看向身后的随从,“你们,将此贼捉下,送到衙门让他们自行处置,到得那里报我的姓名即可。”
“来试试!”姬三儿见四五个随从朝着自己走来,扭了扭脖子,将手中的孩子掷到了墙边。
十息功夫过后......
“不过如此而已。”姬三儿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转过身来看向赵南星和高攀龙两人,凶戾的眼神看的两人浑身直发凉,见几个随从全被撂倒,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唐寅并不傻,他知道,随从能打,官儿,是打不得的。
所以唐寅便转身离开了,大大咧咧的走了,只留下一道冷峻的背影凌乱在风中,渐行渐远。
高攀龙像是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刚才被那厮盯着倒像洪水猛兽般可怕,若不设法制住,定要祸害百姓。我再去遣人捉拿他。”
“且慢。”赵南星记起来前不久与叶向高的一次会面,此时一想,心里顿时有些眉目了,“你与骆指挥使交情甚好,叫他暗中派人跟好此子,我另有一番计较。”
......
欢喜街上有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就在第二条巷子的尽头处。
初建的年头土地庙还是络绎不绝、香火旺盛的。这些年兵荒马乱,百姓们民不聊生,也就没了拜访土地庙的‘闲情雅致’,渐渐的这座土地庙也就衰败了,倒是成了乞丐们争相栖身的地方。
欢喜街上的乞丐们,傍晚的时候就会收拾一下家伙什来到这里,抢占一个绝好的位置,免得自己晚上睡在庙外受冻。
庙里庙外都是叫花子,最实惠的饭食就是大杂锅,随便煮点野菜和着辣子可以暖呵呵吃好几顿。
饶是唐寅再有理想,再有抱负,可还是没有个住的地方。
唐寅硬着头皮来到了土地庙,此刻已经是晚上,土地庙上的夜空一闪一闪的星辰堪堪遮住了明月散发出来的光芒。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
土地庙外面,横着,竖着,睡着几十个乞丐。
见有人来也没有几个关心的,毕竟这年头当乞丐的多了,连皇帝都不在乎,有谁在乎?
唐寅也没去看他们,心里带着鄙夷径直走进了土地庙里,见到墙角处有个空位置,上面还铺着草席子。
这么个好地方居然空着,肯定是老天专门为自己留的。
唐寅大剌剌地走过去,以一个十分慵懒的姿势躺在了上面,像在自己家一样。
这时终于有乞丐抬头看他了,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自打唐寅没有坐在外面,而是迈进土地庙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乞丐们的注意了。在唐寅坐下去之后,土地庙里似乎是有些骚动了。
“喂,小子,这地方不是你能躺的,赶紧给老子滚出去!”旁边一个乞丐,约莫三十来岁,身上挂着三个破布袋子,十分老气横秋的教训道。
“你是叫我滚出去?”唐寅故意再问一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