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双亲可还在世?”
柳醒又问道。
“他是家中独子,父亲早逝。母亲独自抚养他成人。如今老娘一个人住在乡下,每月固定给二两银子的生活费。”
张师爷说起这事,心中也是感慨:“那银子还是我托人带去的。”
该如何应对钱来知县,柳醒心中有了主张。
“多谢世叔帮忙。若没有世叔帮忙,小侄这回定然过不去这关口了。”
“他虽然是个知县,可是背后结交的人物也是不少。我心中只是可怜林县父老。说到底,他对我还算是不错的。到底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只求一个心安吧。”
张师爷心中生起一股酸涩之意。
“世叔不该如此想。那钱知县到底祸害了一方百姓。世叔若是不能及时悔改,那便是助纣为虐了。”
柳醒明白张师爷心中的纠结,出言安慰到。
“到底是我着相了。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决定,还思考那么多那么多干嘛。”
张师爷收拾好了情绪,又恢复了往日那份书卷之气。
欢喜楼,不过小小一座红楼。
从京城里一路走过,柳醒见过的世面已经够多。
却不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多高官栽在这么一个地方。
他今日如此到此,更是为了一探钱来的深浅。
这个钱来知县,必将会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
柳醒的父亲就是师爷出身,对县衙里的那一套也算熟悉。
这些县官处于帝国权力的最底层,放在京城都是没人看一眼的乡下人。
可是放到一个县城,便可以做当地的土皇帝。
钱来知县一手遮天,就算是上层的人物如果真的要办事,也不能绕过这个码头吧?
长此以往,若不彻底根除必然会成为国家安定的心腹大患。
毕竟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钱来知县便是朝廷的化身,钱来胡作非为,那便是朝廷无道了。
“哈哈,早就老张说起状元公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一般。状元公这般人物,竟衬得我们都如这人间蠢物一般。”
钱来知县只穿一身便服,与本朝官员习惯的家常打扮并没有任何不同。
柳醒却从中看出了玄机。一身普通的灰袍,衣料却是大内也难得几匹的天云纱,裁剪缝制更是精巧。袖口上巧妙的暗纹绣是雍州极其有名的绣娘慧娘的手工,只因这慧娘早年出身书香,因诗画双绝。家道中落却不愿意依靠别人,只靠绣工养活自己。因慧娘的诗画基础,手下出来的活计竟如名家画作一般雅致,所以很受当地贵家的喜爱。慧娘的绣工,也算是千金难求了。
只这么一件衣服,已经不下千两银子。
可是若非黑衣卫出动,竟然没有一级监督机构报上此人的问题。
“钱大人太客气了。柳醒当真是愧不敢当。”
柳醒今日还是那惯常的儒生打扮,后面跟着一脸温和的张师爷,比得钱知县竟如一个暴发户一般。
“绝对没有客气。老张与我私底下也是兄弟相交,状元公与老张有渊源,那咋们也都不是外人了。都是自家人,还用再客气什么。来,贤侄请里面说话。”
钱知县久经场面,为人处事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
对于柳醒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
如此套近乎,也算是为了探个虚实。
若是柳醒摆出状元公,翰林大人的架子,他自然有一套应对方式。若是柳醒没有拒绝他抛出的橄榄枝,那自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这是自然。”
柳醒只吐了这么四个字,却让钱知县很松了一口气。
柳醒此次来到林县,总让他产生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就像是一种多年来生活在丛林里动物的本能,若是此人的目的真不简单。
他当真只能很下心肠,永绝后患了。
眼前的青年,宛如雪中挺立的万年青松一般。
他曾经最渴望成为这样的人。
无法成为这样的人,他却没有办法不羡慕这样的人。
如此好人才,杀之可惜,杀之可惜啊。
原本以为是鸿门宴,可是与张师爷家吃得那顿饭却并没有任何不同。
一桌平常小菜,连酒都没有上。
对此,钱知县的解释是:“平日里那些东西,到底是吃不舒心。特意准备了一桌小菜,也让咱们自家人亲近亲近。”
不过旁边却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精明干练的女掌柜换了一身清雅的蓝纱裙,头上别一只白玉兰花,还散发着淡淡花香。
“这是凤姐,还不见过柳大人。”
钱来知县的笑容里竟带着一股憨厚之意。
“拜见大人。初次见面时,不知道您是位大人。若有怠慢的地方,还请柳大人多多包涵。”
凤姐几句话说完,桌上的局面就热络起来。
从京城到地方,男人的酒局里总少不了美女的调剂。
永远不能小看这些美女的作用,原本的生疏就因为美女的几句话调节开了氛围。桌上的气氛瞬间就能变得轻松起来。
对付科举出身的年轻官员,钱来总爱派凤姐出面。
毕竟凤姐对于这样的男人,总有止不住的恨意。
不用他做什么,也会使出千般手段把这样的男人拉到地狱里面。
“老板娘太过客气了。承蒙招待,柳某以茶代酒先敬老板娘一杯。”
柳醒拿起桌上的茶杯,也算是个意思。
刘凤姐自然很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