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管事暗道不妙,大小姐的性子确实如此,非要硬拦着的话只能先打一场,要是拦住了还好说,但要是拦不住又闯进去,他打的这场糊涂架,就是在白白消耗大小姐的钱之力,说不好就是把人往悬崖边上推。
想了想后,他挤出笑容,语气缓和地道:“小姐听我一句劝,且容我去找别人过来,不可以身犯险误了终生。”
“没崔伯伯说的那么严重,再者您是想用权势逼迫别人出手吗?”
大小姐摇摇头道:“快让开吧,救人如救火,尤其这种时刻,宜早不宜迟。”
崔管事摇头,不肯走开。
“崔伯伯,别逼我动手,那样才是害了我。”大小姐淡淡地道。
崔管事痛苦懊悔地攥紧了拳头,脸色几番变化过后,只能狠狠地咬了咬牙,消了身上的财气退到一旁,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无颜去见城主大人,只能以死谢罪。里头是一尸两命,你待会就算不考虑下自己,也得考虑下崔伯伯这身老骨头吧!”
大小姐好笑地点点头,就走了进去,留下一句宽慰的话:“没事的。”
“嗯,没事的。”
崔管事重复了一遍之后,抬眼望向晴朗的天空,只觉得阳光刺眼,不免神情黯淡地低头。
李婶此时尴尬不已,但也只能叹了一声,硬着头皮走过崔管事面前,再次走进帐篷内。
希北风不是傻子,刚才只是一时太过慌张,没有来得及再去思考太多,一心惦念着静姐母子的平安问题,可是刚才稍微冷静下来,听着崔管事和娇俏大小姐的对话,就觉察出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是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风险所在。
可是,他也没有及时开口询问,而是看着大小姐担负着某种风险走进去,救人如救火,他总不能拦着大小姐再细问,若真的有一定的风险,难道他还能说,那就别进去了?
自私。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
所以便抱着侥幸的心情说服自己,既然大小姐选择了进去,那么就一定是有把握的,毕竟有谁会那么傻愿意替不曾相识的人赔上自己的性命呢?
可是,这样的借口果然说服不了自己。
希北风一脸正色地来到崔管事面前,深深一揖,道:“小子错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还请崔管事教我。”
“错了?你还知道错了!”
崔管事抬眸看着他,想冷笑却根本笑不出来,咬牙切齿地道:“如果大小姐出了任何意外,我第一个就杀了你。不,即便不出意外,我也想杀了你!”
希北风抬起头,认真地道:“崔管事过后真想杀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是现在我就想问个清楚明白,想知道大小姐到底背负了什么风险,免得死的时候稀里糊涂,都不知道所受何恩!”
“好,我就让你明明白白!”
本以为希北风是装傻的崔管事,此时也明白前者是真的不知道,但他满腔怒气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减少,反倒是更加盛了两分:
“给正在生产的孕妇仗义疏财,那就是在玩命!一旦开始就不能随意结束,只能等到婴儿吸收足够钱之力才能停下,否则的话财气紊乱,也许就是三条人命!若是婴儿的资质潜力和容量低一些,大小姐便还安全。反之的话,在钱之力被抽取一空前,大小姐肯及时停手,还有一定概率自己逃得一命,但要是犯傻坚持到最后,届时我就先杀了你再自绝向城主谢罪!”
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心头,希北风心情沉重得难以透气,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惶然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
死死地盯着希北风,崔管事杀机凛然:“即便大小姐最后安然出来了,这件事情也还不算完!你以为就是仗义疏财那么简单?失去的钱之力,是没有办法再恢复的!大小姐的境界会打落,一夜回到十年前,重新开始修炼钱之力!”
闻言,希北风面色愈加黯然,心里的歉疚和负罪感又多数分。
“好吧,这也算了,钱之力总有修炼回来的一天。但是!”
崔管事的身上蓦然腾起财气,字字诛心句句杀机:“为孕妇仗义疏财的只能是女人,除了性命之危和境界打落,还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未来所怀孩子的根基和天资!甚至于最坏的情况可能出世即为死婴!”
希北风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气血逆行翻涌不止,不禁猛咳了两声,嘴里晕开一股腥咸的味道。
看到他嘴角边竟溢出一缕殷红血液,崔管事眸子中的杀机不觉淡了一分,冷哼一声道:“你就在这里好好祈祷吧!”
希北风久久不语,最后像是自问般道:“为什么?为什么她愿意担负这样的风险?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崔管事老眼泛红,闪烁着些许泪光:“是啊,到底为什么呢?即便亲生娘亲是在这等情况下,无人施以援手而死,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为什么不更珍惜一下自己呢?到底是个多傻的孩子啊?”
希北风闻言后一怔,缓了一会儿后,本想说原来如此,却又摇摇头,确实如崔管事所说,即便是有那样的心理创伤,也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微微吸了一口气后,他抹了下嘴角,在崔管事诧异的目光中,孟浪地走进帐篷里面。
希北风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变。
“男人进来干什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