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我的教学有意思,不如说是我的学生有意思,是那个有意思的学生激发了我的教学热情。”上官澈语气诚恳地说。
似在对她说,也似在自言自语。
程若雪见过江月棠,知道那是一个清秀、可爱又聪慧的小孩子,所以很能理解上官澈对这个孩子的喜爱。
这么投缘的师生她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她由衷道:“恭喜你。”
见她诚心诚意地高兴着他的高兴,在乎着他的在乎,他的心里顿时有股暖流在缓缓流淌。
接着他又跟她探讨了几件事,她都一一给出了让他满意又有点惊讶的答案,两人间的拘谨便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太阳渐渐西斜了,坐在石凳上的他们却无心欣赏夕阳和鲜花,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但是,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并没有、也不敢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时不时说上些话,感受着有对方在身边的安稳与美好。
这样的时刻,对于程若雪来说尤为珍贵,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般的满足。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但是他们都从心里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一名丫鬟轻步走来,告知他们程运与程若瑜回来了,两人猛然惊醒,略感尴尬。
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厅走去。
她喜欢他的不多话和不爱多谈自己,认为这是聪明人的做法,对于上官佳华那种才刚认识就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的人,她本能地觉得反感。
见了上官澈,程运和程若瑜免不了一番寒暄。上官澈喜欢他们表现出来的淳朴和分寸感,心里对这一家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眼看着夕阳就快要下山了,尤氏忙让厨房的上菜。
众人遂去了用膳厅。
很快,桌面上便摆满了酒菜。
程若雪待大家坐定后自己也入座。
程运对荣氏和上官澈温声解释道:“我们家无论男儿还是女儿,吃饭时都同桌,请你们别介意。”
荣氏微愣。
在昭国,但凡大户人人来时都是采取男女分桌用膳的,程府居然允许男女同桌,荣氏还是第一次见,但又想到自己是客人,所以并没有随便置喙。
上官澈听了却很感满意,点头道:“男女本来就应该平等。”
程家几口人这才松一口气。
其实昨晚上程家几口人也商量过到底要不要让尤氏和程若雪今晚分桌坐的事,但程若雪认为她们平时是怎样的就应该怎样,没有必要刻意分桌。
众人觉得也是,遂按照平时的做法来。
虽然上官澈一点意见也没有,但荣氏的脸色却似乎略显尴尬,于是程运笑着解释道:“在雪儿十岁之前我们家也是分桌吃饭的,但十岁那年有天雪儿忽然对我说‘阿爹,为何一定要男女分桌吃饭呢?都是一家人,在一桌吃饭不是更融洽吗?’我说这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规矩,她说‘世界日日在变,有些老规矩值得传承,有些却未必,比如分桌吃饭这事,明明弊端很明显,为何还要继续发扬下去呢?’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觉得她这说法有道理,我作为一个接受过新思想的人,不能明知那件事有弊端也还要装作不知地执行下去,之后,我便允许夫人和雪儿与我们同桌吃饭了。”
程若瑜也接着补充道:“是啊,一桌子吃饭后我们一家人的感情确实更加融洽了,不过由于这件事,很多本想来为雪儿提亲的人家便不肯来了,觉得这样的女子娶回去后不好管束。”
上官澈听了很为程若雪不平,道:“那是他们迂腐,妻子又不是囚徒。”
荣氏也是容易想通之人,也附议道:“是啊,只要夫妻两关系好,家庭和睦,做妻子的自然就会做好自己的本分,何需用到‘管束’?”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融洽了许多。
这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但上官澈和荣氏收获的不仅仅是口福,还有程家开明又独特的家风熏陶。
程家的家风并没有多惊世骇俗,只是在自己能改善的范围内尽量地对世俗的那一套陈规做了改善。在这里,上官澈和荣氏接收到的是让人放松又肃然起敬的氛围,是一种正好道出你心里的向往的氛围。在这里,无需用到机心,也无需用到警惕与猜疑,你如同返回了童年时光,感受到的全是简单、质朴又真挚的美好。
置身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上官澈感觉很放松、很舒服,他很清楚这正是他想要的。很多年前他就明白,他要找的是一个生活理念跟他很接近的人,因为婚姻说白了就是找个人一起过日子,观念越接近,日子就过得越愉快,观念的差异越大,痛苦也就越深。
一顿饭下来,上官澈的心里已经有底,在告别时,上官澈对程若雪说:“欢迎来我家做客。我娘亲一个人在家,时常感到孤独,如果你能常来,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程家四口人都懂这话的意思,都笑了。
程若雪点头。
在上官澈和荣氏即将离开时,程若雪从书房里拿了几本书出来,对上官澈道:“这几本关于谋略的书内容挺不错,麻烦你帮我送给江家小公子吧。”
上官澈愉快地接了过去。
程家人亲自送他们到门口。
上官澈来时安排了两辆马车来,因此现在让荣氏坐上其中的一辆回家,他则坐另一辆赶往江府。
在马车上时,上官澈翻看了程若雪送给江月棠的那五本谋略类的书,发现其中有三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