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巡支起望远镜,从他这个角度,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底下的笼子,捕捉尸鬼的陷阱固定在他斜下方大概三十米的一块水泥预制板上陆巡和赵高趴在三楼的阳台上,身上盖着灰色的防雨披,这个位置视野极佳,两人头冲外,拥有超过一百八十度的观察视角。赵高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是晚上七点四十。天上没有月亮,云层很厚,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喂真会有尸鬼么?”陆巡轻声问,他眯着眼睛搜索,微光夜视仪下一切景物都是黑白的,像是老式黑白电视机的图像,“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有点耐心。”赵高摇头,“尸鬼不会大摇大摆地开着吉普车过来。”陆巡打了个呵欠,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揉了揉眼睛。“如果坚持不住了,你就先睡一觉。”赵高趴在边上,“我来守夜。”陆巡摇了摇头,“没事,我扛得住。”赵高和陆巡没有返回驻地,他们选择在外面过夜,守在陷阱边上观察动静,他们需要确认昨天晚上吃掉诱饵的生物究竟是不是尸鬼这无疑是极其冒险的,在不加保护的状态下直接暴露在废墟都市中,就像在非洲草原上步行一样危险。安全区第一条禁令就是严禁任何人擅自闯入禁区,更不允许任何人在禁区中夜宿赵高和陆巡上来就触犯了天条,如果让上校知道,这俩二货免不了一顿臭骂外加一个星期的禁闭套餐。陆巡负责盯住笼子,赵高集中精神观察周围的环境。和陆巡这个缺乏经验的小白不同,赵高非常清楚夜间的禁区有多危险,他们现在没有越野车没有激光地雷,身上只有一件雨披,在狩猎者眼中这就是两块摆在案板上的肥肉,肉质细嫩水分很足,和感染者这种几十年的老腌肉比起来他们就像七分熟的加州小牛排,吃着还不咯牙。四周万籁俱寂落针可闻,但这不代表安全。这座城市里,任何方向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扑出来一头猎人。所谓“潜伏者”,就是因为擅长潜行和偷袭而得名,它们穿行跳跃在楼层之间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很多时候仅凭视觉听觉已经不足以发现这些藏在暗处的怪物赵高靠的是直觉。这种野兽般的直觉能让他在空气中嗅到危险的味道,陆巡这个愣头青自然做不到如此细致堪称精密的事,所以陆巡负责看着笼子,赵高来监视周围的环境。附近的环境很复杂,这里是一座居民小区,四周都是住宅楼,几十栋高楼排得整整齐齐,居民楼内部是四通八达的走廊和房间,像蜂巢一样复杂,对感染者和狩猎者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藏身之所,赵高几乎能肯定这附近绝对存在一头猎人但他不知道那头猎人在哪里。在猎人的领地中过夜,这是在玩命。赵高的视线扫过对面的住宅楼,高楼屹立在夜色中像是座庞大的蚁巢,那些黑漆漆的门窗就是蚁巢上密集的孔洞。说起来人类的建筑和蚂蚁在某些方面很相似,都是由细长的通道把一个个独立狭小的空间连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蚂蚁从蚁巢中进进出出,可不就像是人流涌进这个庞大的城市?身边的陆巡忽然身体一抖,望远镜差点从手上脱落,赵高回过神来,暗暗吃惊自己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产生刚刚那样天南海北不着调的联想。陆巡差点睡着了,他揉眼睛深呼吸,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怎么样?”赵高问,“还能坚持得住么?”“没事没事。”陆巡眨眨眼睛,“最近这段时间有点累了而已。”赵高点点头,他趴在地板上,极细微的震动顺着地面传进他的手心有什么东西在附近活动,赵高心底一紧。这个时候还出来活动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注意”赵高轻轻扯了扯陆巡的衣角,竖起食指示意安静,“有东西。”陆巡一惊,把手伸进身下掏出手枪。“是猎人么?”陆巡用口型问。赵高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把耳朵贴在地板上,闭上眼睛。确实有什么生物在附近活动,那东西移动时产生的震动顺着钢筋混凝土传了上来,但这震动实在过于微弱,赵高没法判断它在什么东西距离自己多远。赵高皱眉情况不容乐观,他无法掌控对方的动向,一头藏在暗处的猎人极其危险。陆巡忽然捅了捅赵高的手臂。“别动我”赵高轻声说,“我正在找那东西”“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不是那个玩意”陆巡把望远镜塞进他的怀里,喃喃。赵高一怔,支起望远镜。微光夜视仪下的尼龙布笼子呈深灰色,它仍然立在水泥预制板上,和白天相比看不出什么区别但紧接着赵高就屏住了呼吸。笼子动了!尼龙布面被撑了起来,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活动。“它什么时候进去的?”赵高问。陆巡摇了摇头,“没看到。”赵高死死地盯着陷阱,他在等等笼子里的生物吃完诱饵露头。陆巡也屏住呼吸,他远远地望着陷阱,强压着心底的激动,这就好比是野外工作者寻找东北虎,他们设下照相机希望捕捉到老虎的活动踪迹,现在终于有一头大型猫科动物闯进了他们的视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陆巡目不转睛,此刻待在那座尼龙笼子里的生物可能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如果真是,那他们就赚大发了。笼子里逐渐安静下来,赵高和陆巡足足等了十分钟,但始终没有东西露头。“这是怎么回事?”陆巡探头,“它怎么还不出来?”赵高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放下望远镜,起身掀开雨披,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喂赵高,等等我啊”陆巡紧跟着跳了下来。两人冲上来打开笼子,都愣住了。诱饵再次消失了,赵高蹲下来,伸手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