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惜之跪在前头,静静地听着。
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徐徐地从罗佑口中道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右相刘氏之嫡孙女惜之,少而婉顺,行合礼经,温良敦厚、才貌出众。今皇太孙轩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刘氏惜之待字闺中,与皇太孙轩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配与皇太孙轩为侧妃。一应礼仪,着礼部与钦天监共同筹备,择良辰吉日完婚,布告皇城内外,咸使闻之。”
罗佑顿了顿,其他人也屏住呼吸。
“钦此。”
刘惜之谢恩,罗佑缓缓地把圣旨放入她手中,嘴唇抿了抿,良久,扶起刘惜之,道:“祝刘姑娘与太孙殿下龙凤呈祥,白头偕老。”
刘惜之敛下不知名的异样情绪,低着头道:“谢罗掌班吉言。”
一般而言这个宣旨的人,就是再怎么排都不会落到东厂的手上,若说不是赵文轩从中作梗,她是不会信的。
而她此刻与罗佑短短几句不咸不淡的对话,也正落在赵文轩眼中。
“刘姑娘受伤了?”罗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嘴角的些微腥红。
“罗掌班有心了,皮外伤,不碍事。”刘惜之后退了两步,与罗佑拉开一个不太亲近的距离。
罗佑一番失落,转而对旁边的刘老太爷道:“恭喜右相。”
刘右相第一次与罗佑热络,此前他几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或是用借口打发走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忽然有人大喊:“老夫人,老夫人,你别吓奴婢。”
丁嬷嬷扶着往后仰的刘老夫人,焦急地呼喊着。
刘老太爷迅速走向刘老夫人,刘惜之也走了过去,诊了诊脉,“怒极攻心,痰多郁结。”
刘惜之睨了一眼刘老夫人,对丁嬷嬷说:“让祖母凡事看开些,便没什么事了。”
丁嬷嬷呆滞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背她回去休息,把你们平时开的大夫请来,我开的药,估计祖母也吃不下。”
在一旁的刘老太爷疑惑地看着刘惜之,但口中没说什么,只叫管事快去请大夫。
赵文轩站在一旁,看刘惜之忙活看得不亦说乎。
罗佑踱步过去,“属下见过太孙殿下。”
赵文轩回头,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咦”了声,“本殿下偶然一次下江南游玩,也能遇到罗掌班,真是有缘。”
“是真有缘,还是人为,天知地知。”罗佑面上一派木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敢说让他来宣旨这个主意不是你出的。
赵文轩笑了笑:“罗掌班这旨传得好!如此说来,本殿下与刘姑娘的缘分,还是由罗掌班牵的线呢!”
随即把小希子唤来,“打赏。”
小希子应了声,巳入罗佑手中。
罗佑神色暗了暗,被荷包碰到的手掌仿佛已经麻木一般,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把荷包握住,道了句谢谢。
赵文轩扳回一城,甚是满意地笑了笑。
仆妇们刚把刘老夫人背走,那边又乱了。
刘婵媛倏然出现在赵文轩的面前,她的脸重新披上了面纱,头发也整理过了,只是眼睛突出,瘦得恐怖,似乎是饥荒的人。
“民女刘婵媛参见太孙殿下。”她福了礼。
赵文轩顿了顿,才道:“何事?”
刘婵媛抬起头对赵文轩羞涩一笑,只是他已经看不出面下的羞涩面容了,只是从那双眼睛看出了她似乎是含着秋波。
赵文轩直觉就是后退一步。
毫无预兆地这秋波就变成了电闪雷鸣。
刘婵媛眼里的红血丝根根分明,整个眼球都像要掉下来一般,她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太孙妃是她,你俩都不是好人,都要死。”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剑,这短剑的剑身还沾染着血迹,很明显是不知什么时候从大周氏身上拔下来的。
刘婵媛狂笑一声,“太孙死了,刘惜之那贱人就当一辈子的寡妇,入不了宫门,在宫外也没人敢要。”
赵文轩幸好刚才后退了一步,不然就真的被她刺下了。
他何等身手,一个反手,就把刘婵媛竹竿似的手折断了。
只一瞬,刘婵媛便从刚才的袭击者,变成被受害者了,她凄厉地痛呼,似乎是想把肺腑里的气全都呼出来,她不要命似要喊破喉咙。
赵文轩正要她手里的短剑打掉,可她不知什么地方被刺激到了,忽然一个爆喝,挣脱了赵文轩的束缚,她朝一个方向冲去。
她要撞死那贱人……刘婵媛眼里只有刘惜之,她不惜用自己的躯体去弄死她。
刘惜之还在错愕当中,身体被人轻轻一提,竟站到了横梁木上,她一个摇晃,又被一双大手抱住。
刘惜之往后看,她身后的正是罗佑。
刘婵媛刹不住脚,撞到柱子上,定了一定,人缓缓地倒下,在柱子上拉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确定无危险,罗佑又轻轻地扶着刘惜之落到地上。
刚一下地,赵文轩就来到她和罗佑中间,生生地把罗佑隔开一条街。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刘婵媛已经倒在院中。
“婵姐儿……”刘三老爷回过神来,冲向她。
把她扳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她已经没了生气的脸,眼珠子动也不动,额头上一个窟窿,全是血。
刘老太爷也顾不得跟赵文轩赔罪,首先看的是刘婵媛。
他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