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昊身上那间落满补丁的粗布道服很并不合身。穿在牛昊身上束手束脚,稍一用力就会挣破。牛昊脱下身上的道服,露出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离着近的那些下院学生看得清楚,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惊呼。那一身伤疤,绝不是打架能留下的。虽然没人能猜出来,牛昊那一身伤疤是监狱里落下的。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有着这样一身伤疤的家伙,绝不是一个能招惹的善茬。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下院学生看得出来,舍监当然也看得出来。看到牛昊那一身伤疤,舍监慌神了。舍监是练过的,有些身手。舍监的身手虽然不足以以一当百,拉开架势吓唬那些那些学生还是够用的。而且舍监依仗的,不是自己练过的本事,是身后有圆通大师兄在撑腰。所以在癸字号这几年,没人敢招惹他。直到今天遇到了牛昊。牛昊不好惹,可是事到临头,舍监已经无路可退了。一通到底的宿舍里,三百多号人全都在看着。这里面,起码有一半的人都受过舍监的欺负。这个当口,舍监不硬着头皮冲上去,别说以后还要不要在癸字号呆下去,恐怕连空明山都没有了立足之地。牛昊摔下衣服,飞身跳上铺位。屈扣十指犹如虎爪,迎着舍监双击而出。舍监练过。牛昊一出手就知道自己根本接不住,双脚倒退着向后躲避。躲开牛昊挥扫而过的左手,却躲不开牛昊的右手。屈扣的虎爪划过舍监的胸前,青灰色的道袍瞬间被撕开,露出道袍下面的皮肉。粉白的皮肉上被牛昊划出一道血红的印记。血红的印记不是被牛昊划开了身体流出的鲜血。血红的印记,是牛昊的手指划过身体留下的瘀伤。舍监被疼得咧着嘴。牛昊打空的左手反兜回来,砰地打在舍监的下巴上。舍监身子一仰,向后摔倒下去。牛昊打出的左手向下桥压,抓住舍监不让他倒下去。紧跟着右手的拳头带着寸劲连击打了出来。舍监躲不掉,因为身体被牛昊抓在手里。舍监更挡不住,被牛昊的拳头砰砰落下,打在身体上。围观的下院学生中,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打得好!”有了地一声叫好,更多的人跟着喊起好来。牛昊充耳不闻。牛昊不是为了听到别人叫好才动手的。牛昊是要为他的早饭讨一个公道。舍监被牛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偏偏身体被牛昊紧抓在手,还逃不掉。而牛昊,连击的拳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一刻,舍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面前这个大个子打死在这里。门外,随着一声“快住手”,瘦长脸的圆光快步走了进来。牛昊一腔的愤怒还没有发泄出来,怎么可能说住手就住手。圆光喊不住牛昊。瞅准机会,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牛昊,说道:“你再不住手,就把他打死了。”没被打死,舍监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神志模糊。摇晃的身体摇摇欲坠。圆光抱住牛昊,把他从房间里拖了出去。牛昊挣脱圆光,大口喘着气。圆光看了看牛昊,说道:“癸字号的舍监喜欢欺负新人,这在整个福田下院,并不是什么秘密。”一边说,圆光的眼神瞄着牛昊。“没办法,舍监跟圆通大师兄交好。有圆通大师兄给他撑腰,那些新来的被欺负了,也都不敢说什么。”牛昊转过头看着房门里面。舍监身体委顿,被几个人搀扶着,往自己的铺位上走。舍监被牛昊打得不轻。没有十天八天,身上的瘀青是不会退掉的。圆光跟着转过头看着房间里面,又冲着牛昊说道:“我看房间里面的样子,估计你还没吃饭吧。跟我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这个绝对是正事!牛昊跟着圆光,向伙房走。圆光来找牛昊,绝不是出于好心,来看看牛昊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吃上饭。圆光来找牛昊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只是圆光没说,牛昊也懒得问。圆光来伙房吃早饭,伙房当然不敢怠慢,端出白馍和蜜粥。圆光吃得并不多,喝了一碗蜜粥就饱了。牛昊可管不了那么多。甩开腮帮子,转眼的工夫就把两个白面馍馍塞进肚子里。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打架?牛昊已经想好了,离开福田。明镜道长的意思,让牛昊留在这里种地。上哪不能种地,偏偏要在空明山上种地?牛昊对那些道士,并没什么好感。为什么辛勤劳作供养他们?所以吃了早饭,牛昊就去找树精长秀。他能放自己离开最好。否则,只有一场场恶战。圆光看着牛昊,把一个接一个的白面馍馍塞进肚子,就好像牛昊的肚子里有个窟窿,堵都堵不住。圆光的目光里露出了羡慕。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胃口的。牛昊终于觉得饱了,停了下来。圆光冲着伙房里面招着手,说道:“再盛碗蜜粥来。”伙房里面答应着,一个人端着粥碗跑出来,放到牛昊面前。圆光冲着牛昊问道:“我想请问”端来蜜粥的人还站在旁边,圆光冲着那家伙摆着手把他赶开,才又接着说道:“你跟上庭的正心仙长能有多熟?”牛昊摸着肚子,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看着圆光。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在一口锅里吃饭。你问这个干什么?牛昊并没回答圆光,而是向圆光问道:“从这里去上庭,还有别的路吗?”圆光看着牛昊,呵呵地笑起来,说道:“实不相瞒,我不知道。”牛昊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圆光倒并不觉得难为情,又说道:“我们虽然身在空明山中,但是每天所做的事情,跟修道学仙没有半点关系。种地晒谷,供养山上的尊长仙师。我们这些人,别说是高高在上的上庭了,山中的道观在哪里,都不知道。”这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