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人被自己说得无言以对,牛二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牛二哈哈大笑,那人的脸色跟着阴沉下来。
他生气了。
鼓胀着胸中的怒火一瞬间喷薄而出,像是点燃了他的身体一样,冒出一股黑烟。
牛二被吓了一跳,说道:
“喂,你着火了!”
听到牛二的话,那人有所惊觉,弥漫在身体周围的黑烟,瞬间消散了。
码头上,一个船老大冲着牛二大声喊道:
“你,找活干吗?”
牛二回过头,船老大接着冲牛二喊道:
“装货上船,船到对岸青阳府再卸下来。管饭。”
好事啊。
牛二冲着船老大大声答应着。
不但能乘船过江,还管饭。这样的好事哪找去!
船老大冲着牛二喊道:
“那就快点!”
牛二答应着,转回头看着面前那人。
那人已经顺着另外的方向匆匆走了。留下的背影黑漆漆的,有些飘忽,显得不真切。
牛二转回身向着码头方向跑过去。
装货上船,要的是一把子力气。
牛二有力气,还不小。
牛二每天上山放牛,无聊了就去找老黄牛摔跤。攥着老黄牛的两只犄角,把老黄牛掀倒,或者被老黄牛掀翻。就这样练出了一身力气。
牛二力气大,也肯卖力气。
别人干活偷奸耍滑,能扛两包的就只扛一包。
牛二巴望着早点过江,能扛三包就一定要扛四包。
船老大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临到吃饭的时候,多给牛二拿了一份干粮。
装货的船不比渡人的船。
载人的渡船横跨江面,只要把人送上江对岸的渡口就行了。
装货的船却要沿江西行,一路行到青阳府码头才能靠岸。
这段江面,顺利的话一天就到了。
要是遇到天公不作美,耽误上三五天十天八天都有可能。
装货上船,解缆渡江。牛二他们也就开始吃饭了。
船上的饭食简单。吃的是码头上做的髓饼,喝的就是随取随喝的江水。
髓饼,是用压碎的米面和着猪骨的髓油在火炉上烤熟。
这样的吃食,热的时候最香。现在凉了,也比牛二的粟面窝窝好吃许多。
牛二蹲在船舷旁,几口就把一个髓饼塞进嘴里。船老大看着牛二狼吞虎咽的样子,递过一碗水。
“你那脸上,跟人打架了?”
船老大问,牛二下意识地伸手蹭了蹭脸。
牛二的脸上带着大块的淤青,眼角嘴角最深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看到牛二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船老大又问道:
“你就说,你是占便宜了,还是让人家给揍了吧。”
牛二低着头,半晌憋出一句:
“都有。”
船老大哼哼笑着,伸手拍了拍牛二。
船老大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脸风吹日晒,显得格外沧桑。
船老大转过头看着江面,半晌幽幽地说道:
“年轻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想要离开家去闯荡江湖。”
牛二抬起头看着船老大,问道:
“那你去了吗?”
船老大哼地笑了一声,说道:
“我爹怕我在外面被人打死,留下大笔家产没人继承,就给我娶了个媳妇,把我拴在家里。”
要是有个漂亮媳妇,我也不离开家。
牛二咬着髓饼,心里想着。接着又问道:
“你知道空明山怎么走吗?”
船老大看了一眼牛二,问道:
“要去学仙?”
牛二嚼着髓饼,不置可否。
船老大说道:
“空明山,就在青阳府的北面。不过听说,空明山并不好进。好像有专门的看山人守着山口。”
牛二抻长脖子向着船头的方向张望着,问道:
“那,今天晚上能到青阳府?”
船老大看着船头的方向,半晌说道:
“一会到了老龙塘,就知道了。”
青江,从北面流淌下来,一路向南。到了老龙塘,却拐了弯,流转向西。
弯转的河道带来湍急水流,让行船变得格外吃力。
老龙塘的江面,还常常大雾锁江。
弥漫的浓雾,湿冷黏重,几步外的距离就让人看不清东西。
遇到这样的大雾,舟船就只能停在江边,等待雾散江开。
牛二吃了饭,顺着船舷往船尾走。
船尾的位置,几个吃着饭的年轻船工,围着一个老船工听故事。
“想要让浓雾快点散,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神女祠上香。”
老船工说道。
“神女祠,就在老龙塘的江岸上。供奉的神女,专门替天庭牧养神龙。神龙,就住在老龙塘的江底。鼻子里喷出的水汽,从江底冒出来,就变成浓雾封锁青江。”
一个工人摩挲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突然哼哼笑起来,冲着老船工问道:
“你见过神龙哩?”
老船工摇着头。
那个工人哼笑着说道:
“我听你说得跟真的一样,还以为你见过哩。”
老船工呵呵笑起来,说道:
“我是没见过。那些常年在青江上跑船的,有很多都见过了。”
那个工人追问道:
“谁?你能说出个名字来?”
老船工呵呵笑着,说道:
“我说出名字,你还能跑去找他们对质不成?”
那个工人斜着眼瞥着老船工,又说道:
“你只要说出个名字,我就找他去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