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牛昊问何梦熊在哪里,麻杆压低了声音问道:
“牛少爷,我们东家出事以后,整个青阳城里的有钱人家,对何家可都是避之不及,就怕惹祸上身。你在这种时候还来找我们大少爷,就不怕吗?”
我怕什么?
牛昊瞪着麻杆。
我牛昊能有今天,从一个放牛的,变成青阳城里的牛大少爷,还不是托了何梦熊的福。
别人害怕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我不怕。
牛昊说了句:
“我与梦熊结拜兄弟,许下过誓言要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我不会对他见死不救。你放心吧。”
麻杆看着牛昊,半晌点了点头说道:
“大少爷没看错,牛少爷重情义。是条好汉!”
接着,麻杆转过头冲着身边的兄弟俩说了句:
“快去,把大少爷请出来。牛大少爷要见他。”
那兄弟俩看着牛昊,神情显得有些怪异。
麻杆瞪起眼,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难道还要等牛大少爷发脾气!”
眼看着两个人转身走,麻杆又嘱咐了一句:
“把大少爷恭恭敬敬地给我请出来!”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走进不远处一辆篷车里。
麻杆有一句话没说错,何梦熊从小养尊处优的过惯了,根本受不了大牢里的苦。
何梦熊习武。为了练武,舍得吃苦,也舍得被打得脸上身上露出大块的瘀青。
可是这跟被投入大牢是两码事。
牛昊没住过大牢。在村里时,却听武爷爷讲过,看监狱的狱卒怎样欺负那些犯人。还有大牢里的狱头,又会如何欺负那些新来的。
所以在来的路上,牛昊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何梦熊接回家里。
没多久,兄弟二人就从篷车里一左一右地架着何梦熊走了出来。
何梦熊高大的身体,压在那兄弟二人的肩膀上,坠的两个人走路都显得吃力。
看样子,何梦熊在大牢里被折腾得不轻。
脸上留着大块的瘀青,一只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身上的衣服破烂,还沾着污水泥浆。
牛昊连忙走过去,伸手扶住何梦熊。
那兄弟俩趁势松开肩上的何梦熊。何梦熊高大的身体一下子就撞进牛昊的怀里,撞得牛昊的脚步止不住地向后倒退。
阿福一个箭步冲上来,帮助牛昊扶住何梦熊。
何梦熊两只胳膊紧紧搂住牛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牛昊抱住何梦熊,想让他站稳脚跟。
阿福的眼神扫过何梦熊,随即在牛昊耳边说道:
“少爷,何少爷的两条腿,全都断了。”
什么?
牛昊看着何梦熊,何梦熊两只眼睛里含着眼泪,强忍着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呜呜的哭声。
牛昊冲着阿福说道:
“帮我,让他躺下。”
说着抱着何梦熊,慢慢躺平在地上。
何梦熊两只胳膊紧紧搂着牛昊的脖子,嘴里含混地冲着牛昊说道:
“别信,他们。麻杆,那两个狗东西,出卖我!”
何梦熊的话,是凑近牛昊耳边说的。
可是麻杆还是听见了,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冲着何梦熊冷冷说了句:
“大少爷,我千辛万苦把你从大牢里捞出来,你非但不感谢我,还说这种话出来,太伤人了吧。”
何梦熊被放躺在地上,两只胳膊却并没有松开牛昊。紧紧抓住牛昊就像是抓着用来活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何梦熊,与牛昊结拜。牛昊当然不会置他于不顾。
可是何梦熊说麻杆和那兄弟俩出卖他,又是怎么回事?
牛昊抬起头看着麻杆。
那兄弟俩站在麻杆身后,冷冷地看着何梦熊和牛昊。
那眼神,绝不友善。
牛昊又看了一眼阿福,冲麻杆说道:
“你把梦熊从大牢里救出来,功德一件,我绝不会亏待你。花了多少银子,我会加倍偿还你。我现在要把梦熊带回家里养伤,也免得你整天带着他,四处走动不方便。”
麻杆冲着牛昊嘿嘿笑着,说道:
“牛少爷为人豪爽,处事仗义。也难怪我们大少爷要跟你结拜成兄弟。就是不知道牛少爷,能不能看得起我这样的卑贱出身,大家也一起做个好朋友?”
牛昊心里惦记着何梦熊的伤势,冲着麻杆随口回了句“好说”,目光看向那辆篷车。
牛昊的样子,却让麻杆有些不是滋味,说了句:
“看起来,我这样的出身,是不配跟牛少爷做朋友了。”
牛昊转回头看着麻杆,心里禁不住冒出火来。
这种时候,救人要紧。我哪来的心情跟你扯这些没用的!
牛昊变了脸色,麻杆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变得冰冷起来,带着冷笑说道:
“是我麻杆自不量力,出身卑微却还妄想要跟牛少爷做朋友。伸出一张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我也是......”
牛昊不等麻杆说完,就打断他说道:
“要不这样,你跟我一起回去。等我找来医生,给梦熊看病。即刻与你结拜。怎样?”
麻杆盯着牛昊看着,一瞬间眼神中闪动出欣喜。
可是露出的欣喜一闪而逝,麻杆说道:
“牛少爷心里不想,就不必想出这种权宜之计哄我。就算我出身卑贱,却也不用向别人乞舍友情。”
牛昊忍不住一肚子火,吼了句:
“你这家伙罗里吧嗦的,像个娘们一样,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