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梦里不知花落时（一一二）(1/2)

想到初次入梦时的种种，再结合赵霓虹与她所说，关于段宏业的所作所为，杜鹃自己也是迷惑了。如今的段宏业，真的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无论何时都对她温柔以待的少年吗？“现下已将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你了，该如何决断还是要由你自己来决定。”赵霓虹静静的看着她，也不催促，只叫她自己拿主意。杜鹃沉吟片刻，打定主意开口：“多谢大人关照，今日他再来，我便与他讲话说清楚。剩下的，烦请大人费心，过了今日便将梦境散了吧。”赵霓虹点头，便是杜鹃不说，这梦境过了今日也会散的。织梦梭的梦境法则，是限制入梦者记忆的，如今段宏业早已意外恢复了意识，杜鹃的记忆也被赵霓虹恢复了，织梦梭自然会认定是梦境完结了。段宏业倒也没叫杜鹃久等，不过是刚过了农家出农活的时辰，他便悠悠的往杜家小院儿而来了。杜鹃没有像往常一般装作没瞧见他，反而就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的盯着他。段宏业看着小院儿前安静站着的人儿，心下一喜。紧赶几步上前，惊喜唤道：“阿娟，你是在等我？”“阿宏哥哥…”杜鹃眸色复杂的望着他：“你真的，还是我的阿宏哥哥吗？”段宏业面上表情僵了僵，上前几步要去拉杜鹃的手：“阿娟，你怎么了？我当然是你啊阿宏哥哥啊，你终于愿意原谅我了？”杜鹃微微躲了躲，避开了段宏业的接触：“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你不必这般作态。”见段宏业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接着说道：“你大约记不得了，六年前我刚到阴司的时候，便托赵大人替我引过一次梦。本是想与你有个了断好叫你忘记我，重新开始。没曾想…”“我此次入梦，就是想来问问你，六年前害死我的那一群纨绔子弟中，究竟有没有你。”杜鹃目光微冷的看着他，即盼着他回答没有，又害怕他承认。“六年前？”段宏业反问，心头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不记得了？”杜鹃冷冷地望着他，周围的景象突然飞转着发生了变化。原本晴空万里的白日天气，变成了华灯远照的夜间。宁静祥和的农家小院儿，也换成了黝黑静谧的街头小巷。这是赵霓虹教给杜鹃的，梦境中的移形换位。此时的杜鹃，多少还存有掌控梦境的能力，只要她心中的念够深，梦境可以显现出一些她想要呈现的景象。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段宏业的面色一寸一寸的白了下来。六年前，寻花楼后门的小巷，熟悉的环境一点一点的勾起了他的记忆。那时他与母亲大吵一架，为了蒋岚的事情负气跑出了督帅府。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就走到了寻花楼。寻花楼在当时也是盛极一时的烟花之地，虽比不得霓虹楼的底蕴，但因着姑娘个个生的妖媚，也算得上是扬州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段宏业起初是瞧不上这种地方的女子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倒是几个穿着还不错的富家公子，见他一个人坐着无趣，打扮也算贵气，有意凑了过来。一晚上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待到段宏业起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几人已经将他视作自己人，打算带他一起去找找乐子了。段宏业本不打算与他们一同去的，奈何盛情难却，连拉带推的被拽着一道往寻花楼后门去了。只是到最后，几人也没能去找到所谓的乐子。几人刚出了寻花楼的后门，隐隐便听到了些暧昧的声音。段宏业当时对这种事并没有多少概念，但凭着一个男人的直觉，还是能听得出，前面隐隐绰绰响起的，是男女之间的声音。比较诡异的是，这当中只有身体碰撞的声音，和男子难以抑制的低吼，并没有听到女子的动静。在场的本就是扬州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哪里会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除了段宏业以外，几人都是被挑起了兴致。为首的那人段宏业记得最为清楚，是一行人中最能活跃气氛的，扬州薛老怪家的小儿子，薛乔清。因着为人有些泼皮无赖，大多数时候人家都是叫他薛小赖。见众人都是一副性致勃勃的样子，薛小赖也不矫情，自告奋勇的上去与人交流说是将那女子买下来，给大伙儿一块儿开开荤。其实那时背后就是花楼，哪里一定要一群人去羞辱一个女子，段宏业心底不屑，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可还不等他出声告辞，薛小赖已经兴冲冲的去与那人交流去了。那人似乎也是被他们一群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兴冲冲的跟薛小赖商定好了价格，当场拿了钱，丢下女子便走了。那是的天色本就很黑，女子的脸又是埋在阴影中的，段宏业始终没能看清楚那女子的脸，唯一记得的，只有那双即使在黑夜中也能清晰看见的，明亮的眼睛。那是他并不知道，为何他瞧着那双眼睛，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到如今终于清楚了，那是被凌辱的可怜女子，竟就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依旧找不到的心上人。呵，哪里能找得到！那时他们那群人做完了事，却发现那女子早已经断了气。几人一来觉得晦气，二来也怕摊上人命官司，凑在一块儿一合计，干脆将那女子装了麻袋，填上石头沉了河。无论是几人玩弄女子，还是装尸沉河，段宏业都没有参与。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安静地跟着众人，亲眼见证了一抹红颜的逝世。那一群人中，有一个特殊癖好的，喜欢在做事的时候，不断的鞭打虐待女子。那时的那个女子也没能幸免，被抬到月光底下时，早已是面目全非。因而，段宏业全程也没能认出来，那个他看着沉了江的女子，便是他以为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