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笙突然亮起来的眼眸又黯了下去,苦涩一笑:“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碧笙,放下吧。我也希望我们能回到七万年前,那种纯洁的不掺杂任何杂念的时光,是我永远珍存的记忆。我能给你的,只有兄长般的疼爱,至于其他,我真的给不了。”
麒炎微不可见的轻叹一声,他是真的只当她是妹妹,为何她就不愿意放下对他的执念呢?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每次见了她都表现得那么冷漠。
然而碧笙的执着从来都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纵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也一定要将它捂热。”碧笙水亮的眼眶中滚动着泪水,其中闪烁的阴狠却似乎更加夺目,凉凉一笑:“你对那个凡人女子,最好像你说的那般。不然,我会做什么,你心中清楚。”
说罢便跃出窗外离去了。
麒炎看着那半开的窗户,眸光紧了紧。
五千年前,他不过是无意之间救过一只南飞的大雁,那大雁化作人身之后,是个非常清秀美丽的女子,为了感念他的恩德,来年北归的时候,特来昆嵛山看望他。
然而翌日,他就收到了那只大雁冰冷的尸体。
当时,碧笙曾冷笑着对他说:“你不爱我,也绝对不可以对别的女子流露出半分的柔情。”
他怒不可竭,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他的冷漠,不光是为了让她放弃对他的那近乎疯狂的爱恋,更是希望她能反省自己,是何时从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变得那般的心狠手辣。
然自那之后,她又变成了以往那个柔弱的碧笙,面对着他的冷言拒绝,只会楚楚可怜的一次又一次问着他为什么不爱她,他以为,她早已经有了悔悟,痛改前非了。
只是如今看来,一切并非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麒炎看着窗外满院飘舞的梨花,眸光微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在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得了他,更没有谁能够对他指手画脚。
※※
凤蓁站在红娘馆门口,看着大街上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内心颇具安慰。
抬头望了一眼蓝天,此刻的心情就如同飞游于云海般畅快,收服了那些害人的妖怪,京中百姓终于能够安稳的睡觉,不用再整日担惊受怕了。
转身,仰头望着檐下匾额上“凤氏红娘馆”几个大字,嘴边的笑容渐渐凝滞,褶褶生辉的黑眸里涌动着深沉昏暗的光芒。
“姐姐,京中邪气才除,这几日,馆内应该没有什么客人上门,不如我们出去玩,怎么样?”
白曜兴高采烈的跑出来,手中还捧着各色的糕点。
凤蓁替他轻轻擦去嘴角的糕渣,笑道:“你就知道玩。”
“姐姐,你说祺王会如何处置那些妖怪?”白曜的目光中隐隐有着担忧,语气也不乏有些凄凉,瞬间觉得连手中的糕点也不怎么美味了。
妖怪害了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他知道。
可是他也希望,人类对于痛改前非的妖,能够宽恕。
凤蓁明白他心中所想,叹了一声,问道:“阿曜,你会后悔吗?”
白曜先是一愣,而后轻轻摇头:“我不后悔。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没有权力,随便夺去别人的生命。”
凤蓁欣慰一笑:“所以,你不必感到自责。我相信,祺王他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她想起妖洞临别时,苏祺的那句“杀戮并非解决问题的根本”,微微笑了。
“凤馆主。”
凤蓁转身,见是傅慈和徐文远,微笑迎着他们进了馆堂。
“徐老爷的身子可好些了?”
凤蓁见徐文远的面色极其的不自然,率先开了口。
傅慈笑着回道:“劳凤馆主惦念,舅父的身体已经无甚大碍。”
凤蓁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昨日回来时,姜云放随苏祺的护卫先后去了窦尚书府、徐府等家中少爷受害比较早的府邸,为府上所有的男子都进行了诊治,今日又去了剩余的那些府上,有他的功力相助,他们自然能很快的好起来。
即便不然,他们的魂魄还尚是完整,只要不再被吸取精气,身体也是能渐渐地恢复正常的。
傅慈轻轻戳了戳徐文远的胳膊,徐文远尴尬的迎上凤蓁含笑的目光,嘴角翕动,却是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他做了那么多混账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任何的颜面出门了,若不是傅慈的几番相劝,怕是现在还躲在府中不敢出来。
只要一想起在妖洞中他对凤蓁破口大骂的话,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刻面对着云淡风轻的凤蓁,更别提有多么的局促不安了。
可是他心中知道,傅慈所言无误,他是应该向凤蓁道谢,但是在这之前,首先要道歉。
“凤、凤馆主,之前在妖洞多有言语上的得罪,今日在下特来负荆请罪,希望凤馆主能不计前嫌,原谅则个。”
凤蓁落落大方的接受了他的道歉,笑道:“徐公子被妖物所害,才会失了心智,变得六亲不认,何来怪罪之说?只不过,小女子斗胆奉劝一句,无愧之事,但凭心定。”
徐文远看着对面小姑娘清澈带笑的眸光,不由得心中一惊,是啊,他为何要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呢?
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本来就无愧于天地,他何必要一直怯弱的过着父亲安排好的人生?若不能实现心中理想,即便是达到了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