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几条街,孟寒心施施然闯入了食味轩的大门,一众下人见了她起身欲拜,却被一个噤声的动作制止了。她想以一个普通食客的身份,亲自品尝品尝自家酒楼的菜肴,也不知那些她亲手调教的厨子们,做膳食时是否粗制滥造偷工减料。
不想太过显眼,孟寒心特地穿了一身普通式样的锦裙,头上也仅别了一枚雪色的绢花,却依旧不掩绝色动人。只是,前脚刚刚迈进去,后背立刻一阵酥麻,别过头一看,原是一袭华服的盼儿姑娘。
“孟姑娘?好巧!”
“盼儿?真巧,你也是来吃饭的?”
“是啊。”公孙盼儿想了想,随即便干脆地点了点头,在侍从的带领下,二人被请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刚一落座,一本工笔画菜谱便递了过来。
其实,身为公孙家的嫡长女,盼儿从小便在这栋楼中玩耍,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欢笑与泪水,像是半个家一般。长大后,她也时常回来这里转转,寻找儿时的记忆与温存。直到几天前,她听说自家的庶出弟弟将这楼整栋地卖了,哭着去找族长讨公道,公孙鞅得了一顿打还躺了十天半个月。
心存内疚,公孙盼儿带着丫鬟衣不解带地侍疾榻前,眼看着公孙鞅的伤一点点痊愈起来,所谓的愤怒早已荡然无存。后来,食味轩开张,声名大振,公孙盼儿带着几分好奇来到这里一探究竟,却不知竟是遇着了这里的主人——孟寒心。
虽是抱着挑衅的心理,但自从跨进大门,公孙盼儿便已经泄了气,再一拿到菜谱,看到菜肴的图样介绍,满心的怨怼竟转变为了惊叹与折服。不得不说,这位孟姑娘太有创意了,这阁楼能有如此转变,确是一点也不吃亏。看来,庶第公孙鞅这顿打算是白挨了,公孙盼儿禁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两份菲力牛排加黑胡椒酱,一份叉烧肉串,一份玉米浓汤加黄油面包,一杯蔓越莓汁,最后再要一份蔬菜水果沙拉!”孟寒心点的,都是前世喜欢的菜肴,不贵也不豪华,就是好吃罢了。至于高档一些的鹅肝、松露菌、鱼肉刺生,却是没那手艺也没那材料,就算在前世,也是偶尔才能吃到的大餐了。
“孟姑娘能有如此巧心思,真真的难得,难怪鞅儿没人时时常将你的名字挂在嘴边,一遍又一遍地念……还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孟寒心啊孟寒心,你难道就……唉,不说了,庶弟可真是玩闹,姑娘见笑了……”
说到这里,公孙盼儿无奈地笑了笑,毕竟庶弟玩闹,此番也不过说来当玩笑话罢了。不过,虽是打趣,听来却像是在说媒一般。
“他……当真如此?”孟寒心的笑容僵在脸上,倒吸了一口冷气。
公孙鞅的牛脾气可是众人皆知,一天到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怎的竟然也会……本是一副清冷孤高的姿态,却说出如此***的话,完全颠覆了她的三观。只是,就算他有意,她可对他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啊啊啊!
“我又岂会骗你?庶弟对姑娘痴心一片,竟是把祖传的阁楼拱手卖给姑娘,为此还挨了一顿打,皮开肉绽可怜极了……”
“痴心一片?唉……”孟寒心一番话欲言又止。说是拱手相让,但为了买下这栋阁楼,她可花了整整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如此高价转让,兴许只是为了一个“钱”字,又哪来的“痴心”?只是,当着公孙盼儿的面,孟寒心不愿说出口罢了。
至于什么念她的名字,孟寒心十二万分的不相信,兴许只是招呼哪个丫鬟仆役,名字像她又碰巧被盼儿姑娘听去。就他那副模样,孟寒心便不相信会对自己有好感,盼儿姑娘之所以如此说,兴许只是为了抢她的上官清而已。
毕竟,公孙盼儿对上官清的心意,傻子都能看出来,如今不过是在解决情敌,她的话自然信不得。却不知,公孙盼儿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若是被公孙鞅听了去,兴许都没有脸活了……
不过话说,盼儿的心机城府,可不是一般二般啊,为了心上人,竟然连自个儿弟弟也出卖,光是这份心思,便已足够吓人的了,此人万万不可深交!踟蹰间,孟寒心暗自下定决心,而转眼菜肴便也齐齐端了上来。
面对满桌的珍馐,孟寒心再无食欲,但是为了不露出破绽,只得切下一块肉,装模作样地品尝起来。其实,切肉本可由侍从代劳,只是她完全不需要!菜一入口,她便知自己成功了,突如其来的喜悦将方才的不悦一扫光,再度抬起头来,又是一副甜蜜如花的笑颜。
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在前世也就不过二十五六岁,在学校摸爬滚打混到博士这几年,皆是在学习的氛围中成长。日夜钻研古琴艺术的她,腾不出时间来沾染未来社会污浊的气息,因而心思倒是像个半大的孩子,单纯而通透明澈,尤为的好吃。
又相传,学校门口那一排小餐厅,她可是挨个儿吃了个遍,无论贵贱天天不重样,乃是天生吃货一枚,故而才得了如此这般的好手艺。此番穿越到古代,自是派上了大用场,让她有了自己独有的事业与闲钱,活得优哉游哉羡煞旁人。
吃得正香,身旁嗖的一声掠过一个人影,那身形看来几分熟悉,奈何那人却是没有看见她,自顾自地向门口走去。人影掠过,公孙盼儿面色一红,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颇有几分殷切之意。不用看清,孟寒心也明了了那人的身份,只是她并未真正情根深种,年纪又小不懂吃醋,便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