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楼兰王城,雪。
渔人披着厚厚的棉袄,成群结队地从城外归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们在城外冰封的河水下织起一张大网,收获了不少鲜鱼,总算能安稳地度过这一年的时光。
大雪掩盖了街道原本的色彩,人们却已经习惯似得踩着厚雪出门,丝毫没有影响日常的工作。
有初次来到楼兰的行人发出惊异的声音:“六月飞雪,难道像东方传说的那样,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冤情?”
楼兰本地的人噗嗤笑出声来:“什么大冤情,你没来过楼兰吧。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大雪,就没消停过。”
这就是楼兰,一座终年积雪的城市。
咚!咚!咚!
城中突兀地响起声音,不是征战出兵的战鼓,而是一口大钟发出的哀鸣。
楼兰的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彼此对视的目光中写满了惊讶与喜悦。
“这个声音是丧钟?难道是为国王敲响的?”
“嘿,可不是嘛,早听说国王已经不露面有些日子了,多半是最后一口气也咽下去了。”
“那个老东西终于死了!我们楼兰要迎来新的曙光!”
“赞美神明!”
外来的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本地人兴奋的神采,难以置信一个国家的国王死了居然让民众如此开心。
这个国王是有多不招人待见啊。
……
宫殿里,所有的臣子都聚集在一起,本用来议会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口精致的棺木,国王正躺在棺木中,手中正握着白色的花束。
教会的主教站在棺木的旁边,手中拿着《圣典》,目光尽是悲戚与怜悯。
“他是一位伟大的君主,是他执掌雪疆中的楼兰,历经战火的洗礼依旧不改雪色的寒霜。”
“他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即便膝下并无子嗣,但待所有的人民都如同自己的孩子。”
“他是我们的老朋友,难以相信在今天我们将与他别离,我甚至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楼兰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他是楼兰最伟大的国王,即便他的生命已逝去,但他的灵魂永远停留在原地,默默守护着楼兰,正如这些年里他一直所做的那样!”
说到这里,不少臣子已经听不下去了,伸出大袖掩面哭泣,似乎因为国王的死去而悲痛不已。
如果你再仔细查看一番,就会发现那些掩面的臣子目光中绝对没有任何悲伤,更多的反而是幸灾乐祸和得意满满的样子。
为国王悲伤?你在开什么玩笑!
整个楼兰都在盼着这昏聩无能的老东西尽早死去!
……
“宿主信息已检测完毕。”
“各项数值已匹配无误。”
“正在尝试搜索宿主灵魂适配个体。”
“滴,已找到适配个体,确认适配个体生命体征已完全消失,符合适配条件。”
“适配进行中,适配已完成。”
“国王游戏,正式开始。”
冰冷的机械合成音结束后,杜泽微微睁开了双眼,长久处于黑暗状况下,突然到来的光明让他有些不适,各项感官也变得迟钝,连耳朵听到的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楼兰……君王……父亲……死去。”
有人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他总共也没听清几个字。
“愿神明在未来的道路上与国王相随,他注定会在天堂等候着我们。”
呵呵,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兴神明,还想着天堂?
“礼成,封棺木。”
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就默默地听着啥也不做。
久违的光线真是好刺眼啊,不过总比一片黑暗好得多。
嗯?不对吧,这光线怎么越来越弱了,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木头味道是怎么回事?
杜泽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隐约已经要完全盖住的棺木板,迟钝如他也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了。
这是想把我活活憋死给埋了啊!
“住手!”
情急之下,杜泽直接喊出了声,然后他被自己的声音给吓到了。
天啊,我声音怎么这么苍老,喉咙也变得沙哑难耐,连说句话都有些喘不过气。
正在尽情表现着影帝级演技的大臣们听到这个声音,蓦然愣住了。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你也听到了?好像是谁在喊住手?”
“这声音有点像国王的。”
“别傻了,国王都断气好久了。”
教会的主教也被这突然一声给打断了思路,封棺木的工人疑惑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应该是幻觉吧,怎么可能呢。主教轻咳一声,示意封棺继续。
莎啦啦,工人继续推动着棺木盖子。
躺在棺木里的杜泽有些恼了,我这都出声表明没断气了,你们还想着封棺,这不是赤裸裸的谋杀吗!
他手扶着棺木的两侧,只觉得站起的瞬间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周围密密麻麻地围着一圈穿着怪异的人群,旁边还站着一个傻不拉几的白袍大胡子。
我这是跑戏班子来了?
啪!
书本掉落的声音,那是主教无比珍贵的《圣典》落地。
主教颤抖着身躯,正如同房间内大多数的臣子一样,看着从棺木中站立起来的杜泽,脸上的肌肉抽搐个不停。
憋了好久,都把这位主教的脸给憋红了,才吐出几个颤抖的字句:
“陛下,你……怎么活了?”
这一天,楼兰的君主死去了。
这一天,楼兰的君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