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待楚珺收拾妥当后,卫珩亲自送她回了宫,又去临章殿面见元文谡,将昨夜的凶险境况一一秉明。元文谡震怒,下旨命卫朗并其下左右千牛卫彻查此事。不一会,楚珺昨夜遇刺的事就阖宫皆知了。
楚珺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陈赞。他向来要避风头,与自己更是不敢有什么过密之举,生怕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像今日这样不管不顾,倒是头一次。
陈赞跟着悦画匆匆忙忙进来,见楚珺好端端坐在上首,除了有点发白的脸色和颈上脸上的伤痕,看不出其他不妥。楚珺起身迎了他。将昨晚的事挑着说了,末了宽慰他道:“……也没什么大碍,还好世子来得及时。刺客又一个都没逃脱,想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赞盯着她脸上的伤痕看了看,“只有这两个伤口?”
楚珺笑笑,“是了,没有别的。这伤口虽不大,可却不一般地碍事,我看幕后之人肯定是故意要我面子上过不去,专挑成婚前弄伤我的脸。你说,这脖子上的还能遮遮,脸上的能怎么办?”
陈赞见她心情还不错,似乎没有受到昨晚之事的丝毫影响,心里越发担忧,但在楚珺面前一点也不敢表现,陪着她玩笑道:“怕什么,那日盖头一挡,谁也看不见你长什么样。他卫懿轩又不是没见过你,多道伤痕怕什么。我看啊,你怎样都好看得紧,他要是嫌弃,想娶你的人还多的是。”
楚珺仿佛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丝醋意,“想娶我的人多的是?那我怎么一个也没看见?”
陈赞佯怒,“我坐在这,你看不见吗?”
楚珺的笑凝固在脸上,又缓缓褪去。“你想娶我吗?你会娶我吗……”她复又抬头,“若是有朝一日,我做完了想做的事,站在了够高够稳的位置,离开了懿轩,你还会娶我吗……”
陈赞还没开口,她又马上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试着真正了解你。可为什么了解越多,我就越没底……我知道你的雄心,也知道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能实现你的抱负,我能理解你这样选择的原因。只是我不知道,什么程度的目的,就可以让你放弃我、放弃我们的感情了……”
楚珺的话在陈赞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想反驳,可无法反驳,对于楚珺他从不应付谎言,他不能否认楚珺对自己的了解;他想宽慰,又无从宽慰,如果总有一个程度会让他放弃,那什么宽慰有用?难道做一个承诺作为放弃的底线吗?
陈赞的沉默在楚珺的意料之中,她心乱如麻,而命运似乎并没打算放过她。就在陈赞在长久沉默后要张口说什么的时候,悦画在外面叩了叩门,“殿下,柳嫔娘娘和六殿下来了!”
楚珺一惊,茫然的看向陈赞。陈赞叹了口气,道:“我得避避。”说着,起身去了偏殿,从偏殿离开了。
柳嫔和楚珺说着话,总觉得楚珺魂不守舍的。她以为是被昨夜的事惊吓到了,就没多想。也不敢久留,想着三天后就是亲迎了,嘱咐楚珺好好休息,带着本来还想留在扶凤殿的青璇回去了。
这边楚珺浑浑噩噩,那边元引珂也心情抑郁。今晨卫珩进宫惊动了元文谡,昨天那件事很快就传开了,孟芷萱那边是第一个得到信儿的。她很是敏感,马上就叫了元引珂去问话。元引珂在生母面前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三言两语就被孟芷萱看出来与行刺之事有关。孟芷萱就说了她几句行事燥进不考虑后患,见她也不好过,也不好多说,转而宽慰了她几句,让她不用操心,后面的事自己会帮她解决。元引珂惹了祸,见母亲不追究还应允帮忙,忙讪讪地回去了。
元引珂摒退了侍人,一个人坐在殿中。一直跟着她的朱岭忍不住现了身,却又没法开口劝慰。元引珂没动,依旧盯着面前的地砖,“你说,那小蹄子运气怎么这么好?”
朱岭哪敢接话。元引珂继续喃喃道:“我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就差一点……可为什么,所有人都帮着她!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向着我和母后!”她满眼愤怒不平,“难道就因为她势弱,就该被同情,我和母后势盛,就该被孤立?!她势弱只是因为没本事!弱者就该被淘汰!”
若是被楚珺听到这一席话,恐怕要拍手叫好。别的不论,方才元引珂说的,楚珺定是万分赞同。若不是因为立场不同,这两人说不定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元引珂声音低下去,“我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她看向朱岭,“你之前说的那件事……能确定吗?”
“还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们行事很小心,如果不是特别留意,是看不出端倪的。还需要些时间确定。”
元引珂抬了抬下巴,长长舒了口气,“不急,现在有的是时间。一定要查仔细,能确定下来,再行动不迟。”
“是,属下明白。”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退下,而是略带担忧地看向元引珂,“主子也不要太忧心了,现在情况对我们还是有利的,毕竟还有皇后娘娘在呢。”
元引珂闭了闭眼,没有说话。朱岭就悄无声息退下了。
几天时间眨眼而过。
楚珺是生生被吵醒的。扶凤殿的宫人都知道她的习惯,没有意外辰正即起,可要是没到正点谁吵醒了她,那恐怕这个月月例没有了都是轻的。所以平日里谁也不敢在辰正前弄出一点动静。今天外面居然这么喧闹,楚珺有点烦躁,坐起来唤昨晚值夜的悦琴。悦琴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