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道,腊月三十那天,他们三人离开京城后,往东跑了几百里,到赵子仪的一个朋友家,将赵子仪和梁心铭的马寄养了,另换了两匹马,并脱去原来的衣服,换上精干的短打衣服,露出少年面容,继续赶路。
从那以后,梁心铭一行匿迹。
直到进入桐柏山,胖胖也不知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被人盯上并制造了一场雪崩,追杀大人。
梁心铭道:“恩师,孟家人狗急跳墙了。”
王亨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梁心铭道:“学生离开京城后,孟家父女为破开局面,不得不和别人联手。比如左相!”
王亨道:“青云是说,他们说动了左相派人追杀你?”
梁心铭道:“应该是。”
王亨蹙眉,心中想道:“左端阳怎会轻易相信孟远翔的指控,怀疑青云就是馨儿呢?若不相信,以左相谨慎的性子,绝不会冒着触怒皇上的危险,派人来追杀青云。”
孟家用的什么手段?
王亨深思间,目光无意识地转动,掠过梁心铭放在被子上的右手,那手纤长优美,但比一般书生的手要圆润,他脑子轰然炸开,瞬间记起在满庭芳那晚,那个俗艳的女子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也是这样的手……
一个人的脸可以化妆,手却很少能改变:大概除了涂染指甲,少有人将手画的乱七八糟的;再者,唱戏那一行,若是把手弄得乌漆墨黑的,也不行。
王亨这才明白,自己面对那俗艳女子时,为何一面讨厌嫌弃,一面却忍不住想去探究她,总觉得她浓妆艳抹的外表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有自己熟悉的味道。
原来,她就是梁心铭!
她没走什么小路,而是男扮女装从荆州过来的!
“恩师,孟清泉不简单。”
“嗯。”
“她见到学生神色惊恐,次日孟家便派人刺杀学生,小师母的死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
“嗯。”
“此女心机深沉,在孟家生死存亡关头,她会不择手段也要联络左相打击王家和恩师。”
“嗯。”
“恩师找不到证据,学生建议恩师用反推法:孟清泉见了学生惊恐,接着孟家派人刺杀学生,加上吴繁当年陷害学生,以此推论是他们当年杀了小师母。再正推:她见了学生做贼心虚,以为小师母未死,所以杀人灭口……”
……
梁心铭竭力提示和暗示王亨,如何给孟家母女定罪,说了半天他也没回应一句,仿佛在发呆。
她问:“恩师在想什么?”
王亨依然不语。
梁心铭又叫“恩师,恩师?”
王亨就像神魂出窍了一般。
梁心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亨的眼珠这才转动起来。
梁心铭问:“恩师想什么,学生叫了几声都没听见。”
回过神来的王亨神情诡异地看着她,很想调笑她一句“青云何不再亲为师一下?”快出口时,却又顿住了。他知道青云的秘密,而青云却不知道他知道这秘密,他忍不住心痒痒的想去试她探她、撩她拨她,并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她反应。这感觉很微妙,朦胧暧昧、趣味无穷。
梁心铭静静地等着他回答。
王亨想:“还是不说了,恐青云羞恼。”
再者,他不愿意被女人亲,主要是怕馨儿生气;但若是馨儿知道他被男人亲了,岂不更加生气?
他心里出现一个场景:
馨儿跺脚指控他:“王亨你荒唐,竟然爱上一个男人?!”
他急急地辩解:“馨儿,不是的,我跟青云没什么。”
馨儿道:“没什么你让他亲你?”
他道:“我……那是逢场作戏!”
可问题就出在这:他也知道那是作戏,可是他的心为何突然很慌乱呢?他到底是因为馨儿才亲近梁心铭,还是对梁心铭这个人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他越发感到眼前气氛微妙。
他的思绪有些乱,仿佛被困在重重迷雾中,看不清周围的场景,他要闭上眼睛,用心去体察一切。
他便闭上了眼睛。
然而越急脑子越空白。
他又睁开眼睛,努力将思绪转向其他方面,目光盯着她的手指,轻声道:“为师在想汉江府的事。”
梁心铭忙问:“汉江府有什么事?”
王亨道:“是这样的……”
他将那天晚上满庭芳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青云帮为师参详参详,裴知府和孟远翔背后是否还有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操控了溟州的海盗案?”
梁心铭道:“肯定有!”
王亨强忍心中悸动,作疑惑样道:“哦,青云为何如此肯定,说来为师听听。”
梁心铭还不知自己露馅了,分析道:“裴知府说话前后矛盾,足以证明他在掩饰真相。那蒙面人大有来历。”
王亨点头道:“不错。裴知府以为偷账本的人是为师派去的。为师将错就错,是不想打草惊蛇。”
梁心铭头疼,事情好像有点偏差。
有件事是万万不能弄错的:账本是裴知府先交给蒙面人,然后又被赵子仪给偷了,说明裴知府和背后不明势力不是未知关系,而是同伙关系!
她急忙道:“裴知府撒谎!他们是同伙。那账本是裴知府交给蒙面人的,并唆使他们去刺杀恩师。”
因为刺杀才又丢了账本嘛。
王亨问:“那为何又杀了另一个人?”
梁心铭头疼,他也头疼:明明有三个蒙面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