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温婉美丽的女子,此刻眼中满是忧伤,看得他一颗心揪紧,不禁迁怒王谏,怪王谏没有好好照顾她。替王亨诊断后,他道,这病无法治。当时孟淑英就急了,她可是抱着最大希望来找他的,若连他都不能治,她要怎么办?因此苦苦哀求他。东方倾墨不忍心,答应试试看。他的话仿佛给了孟淑英承诺,从此把他当成活菩萨一样供着,还在王家的松园专门收拾了一所院落让他居住。在替王亨治病过程中,东方倾墨询问孟淑英怀孕期间是否出过事,因为他觉得,王亨这病并非是先天生成的。他道:“先身而生,谓之先天;后身而生,谓之后天。先天之气在肾,是父母之所赋;后天之气在脾,是水谷之所化……”王亨本是个正常的孩子,在母腹中的前三个月都很健康,由于孟淑英没有养好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孟淑英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他心一动,便知有内情,当下也不阻拦她,也不劝慰她,任凭她痛哭,然后再细说原委。等她停下来,他便诚恳道:“夫人必须告知在下,到底怎么回事,我才能酌情诊治、拟方子。”事关儿子,孟淑英再不隐瞒,都告诉了他。当年她嫁给王谏后,两人也曾恩爱过几年。她乃世家女子,性格又温婉贤良,对夫君纳妾倒也没有特别抗拒。王谏先后纳了几房妾,她都坦然的很。直到有一天,卫姨娘出现了,她的生活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卫姨娘是官家女儿,王谏与她一见钟情、难舍难分。为了能与她在一起,王谏动用了王家势力,使了许多手段,而卫姨娘也不计较名分,只为了能留在王谏身边。终于,两人得偿所愿。王谏纳了卫姨娘后,从此“六宫粉黛无颜色”,内宅的妻妾全都不在心上了,除了名分不能给,心里眼里只有卫姨娘一个人。两人恩恩爱爱,旁若无人地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孟淑英等女都成了摆设。那时,孟淑英正怀着王亨,才三个多月,面对这情形,唯有暗自吞泪,又碍于脸面和尊严,不肯去俯就王谏,于是夫妻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然天妒红颜,卫姨娘忽然死掉了。王谏和心爱的女人才相守了几个月,便遭此打击,顿时痛不欲生。因所有证据都指向孟淑英,他便认为是孟淑英害死了卫姨娘,痛斥孟淑英心肠歹毒、嫉妒不容人。孟淑英当然不肯认这个罪名。孟家也是大族,孟淑英不是王谏可以随意处置的,加上她还怀着孩子,王谏虽恨她,却不能对她怎么样,只是经过这件事,他们夫妻算是走到头了。孟淑英先是为王谏宠爱卫姨娘心碎,满怀幽怨酸楚;卫姨娘死时又受到惊吓恐惧,差点流产;最后又被王谏冤枉毒害卫姨娘,心冷心寒,终至绝望、心死,在产前几个月,她简直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如何养胎?王亨出生时,便病弱瘦小。王家请了许多名医诊治、调养,最后给出了“侏儒症”的诊断,又名“重子痨”。侏儒,即短人也。王夫人觉得,人生再没了指望。卫姨娘虽然死了,却活在王谏心里,他将对卫姨娘的一腔爱意,都转移到仕途功名上去了,官职一升再升,却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上心。卫姨娘活着的时候,王夫人就没能争过她,现在她死了,同死人争宠,那是必输无疑。再者,王夫人也对王谏死心了,心中只剩下儿子。为了给王亨治病,她离开京城,离开王谏,来徽州黄山找东方倾墨。若王亨治好了,她还有可能回京;若治不好,她就跟儿子住在这里,再也不回去了。东方倾墨听完事情经过,大骂王谏。他坚定地对孟淑英许诺:哪怕穷尽一生的精力,他也要把王亨的病给治好!从此,他潜心为王亨治病。为了心爱的女人,他研究侏儒症近乎痴狂,什么法子都敢尝试。他将医术和卦象结合,找到了和王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林馨儿,娶进王家。最后,他成功地治好了王亨!回忆往事,东方倾墨感慨万千。哼,他、孟淑英、王老太太、王亨和林馨儿都为此事付出了无数心血和代价,承受了非常折磨,唯独王谏这个罪魁祸首却逍遥自在、安享成果,他能甘心吗?当然不能!现在,他就要王谏付出代价!梁心铭说要成全他和孟淑英,东方倾墨对此没抱太大希望,却也不是不动心的。他还是很了解梁心铭(林馨儿)的,这丫头很有些心机和本领,万一做到了呢?老阎王光想想,就激动得不能自已。“该回去办事了。”他喃喃道。阎王愁背着手,哼着小曲离开了茶楼。果然痣毛剪掉了,神清气爽多了!……再说梁心铭,送走东方倾墨后,沉吟着回到内院,李惠娘牵着小朝云站在台阶上,正担心地看着她。她笑道:“看我做什么?上街去呀!”李惠娘忙问:“还去逛街吗?”她以为去不成了呢。梁心铭道:“为什么不去!”一大一小两个女子都开心地笑了,朝云更是扑上来抱住梁心铭大腿,仰面道:“爹爹,好爹爹!”梁心铭愉悦地抱起女儿,李惠娘拿了包袱,又叫上流年和乔婆婆,大家再次出门逛街去了。在李惠娘心里,梁心铭这次必中状元,只是以防万一她才不敢吹嘘。退一步说,就算不是状元,也会是榜眼或者探花,绝不可能名次太低。心里存了这个想法,她就想为一家人买些布料,缝几身像样的新衣服。一来梁心铭要做官了,得给她长脸;二来呢,这家很快就有俸禄收入了,大可不必再像以前,一文钱也要掰开两半来花。于是,惠娘就让乔婆婆带他们去绸缎庄。他们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