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的牡丹穿花妆缎闱帐中,佟皇贵妃的脸颊上已经散去了大半乌青,她得知自己竟然中了剧毒险些没命,登时脸色煞白如土,半晌才回过.
佟皇贵妃纤弱的身躯一颤,然后便呜呜哭了起来,“到底是谁想要臣妾的命!臣妾这条无用残躯,早就不想要了!予了她便是了!”着,佟皇贵妃红着眼睛,含恨瞪着昭嫆,几乎要吃人一般!
靠!你居然以为是老娘下的毒?!昭嫆的脸瞬时就拉了下来。
荣妃这时候站出来,正色道:“幸得佳妃细心,才及早发现淬在刀刃上是含有马钱子的膏药,才第一时间查到了太监夏子身上。皇贵妃得好好谢谢佳妃才是!”
听了这话,佟皇贵妃毫无表情,她擦了擦泪水,仰头看着康熙:“不管是谁做的,请皇上不要再查下去了。反正臣妾也不想活了!”
康熙眉头皱了起来,当即斥道:“什么胡话!!”
佟皇贵妃咬了咬嘴唇,转瞬间眼中满是泪水,她呜咽道:“臣妾德行不足,上天若要降罪,只降罪臣妾便是!为何要带走臣妾的孩子?臣妾……生不如死啊!”着,她伏在床头,浑身颤抖,泪水也滚落了下来,当真是悲痛欲绝的模样。
佟皇贵妃如此哀恸不堪,康熙看在眼里,也不免有些动容,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失了公主,朕知道你伤心。可是你也有母亲,你若轻生,岂非也叫她同样尝受丧女之痛?!”
听了这话,佟皇贵妃怔忪片刻,她抬起哭得已经红肿的双眼望着康熙,“皇上……臣妾、臣妾的额娘……”佟皇贵妃呜咽着,语不成调,“臣妾好想额娘……”
康熙叹了口气,道:“改日让赫舍里夫人递牌子入宫吧。”
听了这话,佟皇贵妃露出惊喜的神色,她纤细的手抓住了康熙的衣袖,“真的吗?皇上准许额娘来看臣妾?”
康熙轻轻点了点头。
佟皇贵妃含着泪,露出了笑容,仿佛在这一刻,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康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好了,已经是大年初一了。不要再寻死觅活!你好好养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罢,康熙扭头走了。
昭嫆与惠妃、宜妃、荣妃的四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没想到,佟佳氏这么快就翻身了!
有人下毒,没有毒死她,反倒是帮了她一把!!
康熙走了,佟皇贵妃仿佛方才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软软躺在榻上,颐指气使道:“尽快安排本宫的额娘入宫!”
惠妃脸色有些僵硬,“皇上的吩咐,臣妾等自然不敢怠慢,皇贵妃娘娘安心等着便是。”
佟皇贵妃冷眼睨了惠妃一眼,傲然道:“你知道就好!”罢,便合上了眼睛,都懒得再看一眼。
惠妃气得脸色一青,险些要忍不住。
昭嫆忙上去扯了扯她的袖子,“皇贵妃娘娘看样子是累了,咱们走吧。”
惠妃咬了咬牙,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荣妃神色低沉,宜妃脸色阴郁,康熙都佟佳氏的关怀,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很显然,佟皇贵妃是要就此翻身了。
大正月里,四妃打理宫务,少不得上上下下忙碌,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才总算清闲了。
康熙派遣在景仁宫看守监视的太监都已经撤了回来,康熙还下达了口谕,佟皇贵妃病体初愈,嫔妃们不得太过叨扰。
不得太过叨扰的意思,就是可以稍微叨扰一下。
记得当初的禁足,是无诏任何人不得探视。
现在的意思是,明显是解除养病禁足之令了。
昭嫆身为四妃之一,少不得约上惠妃、宜妃、荣妃三人,一起去探视。亦少不得都带了厚礼前去,以表对副后娘娘的关怀和敬意。
进了景仁宫,四人在正殿坐了良久,却始终不见佟皇贵妃的影子。
秦寿却笑着走来,“皇贵妃娘娘身子乏累,不想见人。请四位娘娘回去吧。”
一时间,昭嫆四人脸色都有些不快!不想见就罢了,怎么不早早告诉?偏生要将她们晾在这里半晌,才给话!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佟佳氏这是故意甩脸子给她们瞧呢!
然而尊卑有别,皇贵妃的位份高于四妃两级,叫她们白白候上半日,她们也只能忍了!
何况佟皇贵妃的确身子骨孱弱!人家有天然的好理由呢!
宜妃登时便没忍住,当即便呵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是怎么伺候皇贵妃的?昨儿皇上才皇贵妃身子骨见好,怎么如今又不好了?!”
面对宜妃的怒斥,首领太监秦寿却是昂然不惧的,“多谢宜妃娘娘对皇贵妃的关怀,奴才虽然尽心伺候,可病去如抽丝,想要好利索了,又岂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娘娘,您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想必明白这个道理。”
一句“老人儿”登时把宜妃起了个够呛!宜妃已经不算年轻娇嫩,恩宠上也已经渐渐与惠妃、荣妃差不离,翊坤宫如今也就几个年轻庶妃还偶尔侍寝!秦寿这话,显然是戳了宜妃的肺管子了!
见状,昭嫆知道不妙!秦寿这个狗奴才,这是故意激怒宜妃呢!
昭嫆忙拉了拉宜妃的衣袖,“切莫冲动!姐姐难道忘了去年绛雪轩之事了吗?!”——当初宜妃脾气大,忍不住,才给了佟皇贵妃拿肚子生事的机会!
去年的事情,宜妃可谓是记忆犹新,想到自己当初怀着身孕失了圣心,宜妃心里就恨得不行。
宜妃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已经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