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五月的杭州,天气变幻莫测。
黎明时,一场雷雨倏忽而至。雷雨没有持续太久,在天亮后,就变成了濛濛细雨。
连日的酷热,被这一场雨水驱散。
高余起床,走到了窗边,向庭院里看了一眼。
不管他昨天说的多么好听,内心里还是希望武松能够回来。
可是,庭院里空荡荡的,只那头青驴静静在角落里啃着墙角的青草,不见半个人影。
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高余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转身走下楼来。
他在院子的水井里打了一盆水,而后洗漱一番。
坐在大厅里发了一会儿的楞,便起身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复又从楼上走了下来。
从安乐馆出来时,他要了一把油纸伞。
打着伞,他漫步在街头,呼吸着略带着几分潮热之气的空气,心情总算舒缓许多。
在纪家桥桥头的一家早食摊上,他陪着店家刚出锅的咸肉粽子,吃了一碗小馄饨。
小馄饨里面没有太多作料,一碗清水煮好,撒上一些小葱,点两滴猪油。
那滋味,却胜似珍馐。
高余以前就吃过这家早食的粽子和馄饨,如此再次品尝,不禁勾起了许多回忆。吃了早食,闲来无事……他突然动了雅兴,于是打着伞,在靡靡细雨之中,走出钱塘门。
出得钱塘门,便是西湖堤岸
此时的西湖湖面,在细雨的笼罩下,弥漫着一层薄薄轻烟,如梦似幻。
怪不得苏学士曾赋诗赞美: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西湖的景色,高余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但总也看不厌烦。时隔一年,他再次来到西湖畔,心中又是一番别样滋味。仍记得,上一次他游玩西湖时,师父陪伴在身边。
他沿着堤岸奔跑,师父在后面喊他,让他小心一点。
可现在……
高余沿着堤岸北行,来到昭庆寺前。
他在山门外驻足,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准备离开。
昭庆寺,他也来过……那时候是跟着师父来。甚至有一段时间,师父还在这里摆过算命的摊子。
高余发现,这杭州、这西湖,似乎充满了回忆。
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师父的影子……
“前面,可是九哥吗?”
就在高余准备离开的时候,从昭庆寺里,走出一个曼妙的身影来。
她穿着一件蓝白碎花布裙,素面朝天,看去极为朴素。身材不高,却极是窈窕,行走时更显几分风情。
她看到高余,愣了一下,便喊了一声。
高余闻听,忙转过身来。
说实话,为了‘韦九’这个名字,他可是下了苦功夫,免得被人怀疑。
那女子见状,露出惊喜之色,忙快步走了过来。
“九哥,未想在这里遇见你。”
“你是……”
高余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这女子的身份。
女子眼神一黯,轻声道:“九哥昨日还说要找奴,怎地今日便不记得奴了吗?”
“你是小鹿!”
高余终于想起了那这女人的身份,忍不住失声道。
“抱歉抱歉,我实在是……小鹿,你与昨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我险些认不出来。”
昨天的小鹿,浓妆艳抹,一副成熟模样。
可今天的小鹿,未施粉黛。
她长的也确实好看,恍若一个邻家小妹般清纯。
听得高余的话,小鹿轻声道:“那种地方,自然要有装扮。奴现在是休息,总不能还是那个打扮啊。”
“哦,哦,哦!”
高余连连点头,笑道:“倒是我唐突了。”
小鹿嘻嘻笑了,道:“怪不得九哥,倒是奴有些莽撞了。
刚才看背影眼熟,所以冒然喊叫了一声……不过,九哥怎地好雅兴,一个人来游湖吗?”
“是啊,左右无事,所以出来走走。”
高余说着,向小鹿身后看了一眼,“倒是你,这下着雨,怎么跑来昭庆寺?”
“这,还要多谢九哥呢。”
“谢我?”
小鹿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轻声道:“若非九哥昨日赏钱,奴怕是现在,还为难着呢。家父病重,一直凑不得钱买药。前几日奴上香求菩萨保佑,昨日就得了九哥十贯赏钱……嘻嘻,所以今日一大早,就来烧香还原,不想又遇到了九哥呢。”
说着,她螓首低垂,竟露出一丝羞涩。
高余没有留意到,只点点头,轻声道:“如此甚好,那要好好照顾你父亲才是。”
“奴省得。”
小鹿说话间,话锋突然一转道:“九哥这是要去哪里?为何不见二哥呢?”
“他……呵呵,有事先走了。”
“原来如此。”
高余打着伞,慢慢行走。
小鹿则跟在他身后,真的就好像一只小鹿。
“你,没有带伞吗?”
“我……”
高余见状,把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小鹿。
“这怎使得,九哥把伞给了奴,自己岂不是要淋湿了吗?”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
高余说着,就走到小鹿身边,用油纸伞为她遮挡雨水。
这看似很普通的一个动作,却让小鹿一下子羞红的脸。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直跳,她就默默跟在高余的身边,围着西湖堤岸,不知不觉就来到段家桥桥头。这段家桥,连着一段孤山路。顺着小路,可以抵达孤山,那孤山脚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