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间,陆彦已经将绑在景昕脚上的绑绳划开,然后扭着景昕的手臂就往天台边沿走,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演练了无数次。
这内科楼的天台平时没有人上来,护栏很低,而陆彦站在最边缘的位置,将景昕圈在了胸前,那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此刻正抵在景昕的颈部大动脉旁。
何乐悦见状立马吓的哭出来,不停地叫着陆彦的名字,挣扎着解开轮椅的安全绑带。何乐悦本来是想走过去的,无奈太久没有下过床,两条腿一点力气都没有,走了不过两步就摔在地上,连带着输液都被弹掉了,针头脱出来,溅出来几滴血。
何东华动都不敢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不决半响还是先跑过去把何乐悦抱起来,对着陆彦轻喝:“陆彦你别乱来!”
景昕的双手还被绑着,就是不绑她也不敢乱动,往前一步是利刃,往后一步是深渊,她可不敢试。她更怕陆彦下盘不够稳,这要是一个没站稳,她就得跟着一起摔下去头破血流了。
危机当前,景昕再不敢义正言辞了,只能期期艾艾地劝:“陆彦,拜托你回头吧。”
为什么都在劝他……
世人万千,偏偏没有人肯跟他同舟共济生死同归。
陆彦凄厉地笑了笑:“回头?我还怎么回头?回去把牢底坐穿吗?景昕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要死也得拉你陪葬!”
简直是进了死胡同了,怎么劝都没有用,景昕只得把形势分析给他听:“陆彦,你现在回头,不过是三五年牢狱,可一旦你拉着我从这里跳下去,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陆彦毫不在意:“我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你有家有工作,还有爱你的人和没出世的孩子,你明明拥有的这么多,为什么自己不去珍惜呢?”
“你懂什么?”陆彦持刀的右手用力了一分,冲着何东华喊,“我要见的是景家希,为什么来的是你们?他人呢?”
何东华说:“他人又不在医院里,赶过来自然需要时间。陆彦,你先把刀放下来,有话我们慢慢说。”
陆彦蔑他一眼:“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想让我继续聆听你的教诲和斥骂吗?何东华,你真的以为你是我的父亲吗,想管教我,你还不够资格。”
何东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陆彦,我到底养了你快二十年!”
“怎么,还需要我感恩戴德么,那要不要我做点什么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啊?”
陆彦的刀尖更近了一分,景昕忍不住嘶了一声,何东华看见利刃边渗出来的血,立马说:“你冷静冷静!我什么都不说了!”
但退让仍然不能遏制住陆彦暴怒的情绪,陆彦抬脚踹在那不过及膝的护栏上,冲着何东华喊:“打电话给景家希!立刻马上,我要见到他!”
陆彦用力太重,整圈护栏都在晃,连景昕的身形都跟着晃了晃,奇的是抵住她的手术刀却纹丝不动,不多近一分,也不后退毫厘。
早就听说陆彦的外科手术技术一流,没想到手竟稳的这般出神入化,小小一把手术刀在他手里,堪比神器。
景昕也是佩服自己,小命都已经悬在半空中了,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何乐悦被吓得捂着嘴在那儿哭,何东华也不敢马虎,立马打给景家希,但电话一直不通,何东华急得额头冷汗涔涔。
一方暴怒,一方恐慌,景昕这个时候反倒镇静下来了,抬手抓住陆彦握刀的右手手腕,低声问:“你今天的药是不是没有吃?”
陆彦像看到鬼一样看着景昕:“你说什么?”
景昕笑说:“我猜你就没有吃,王浩彦是凌晨去世的,之后警察就来了,然后你袭警,绑架,一切都进行的紧锣密鼓的,你怎么可能还记得吃药呢?”
陆彦颤声:“你,你居然知道?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
“我什么都知道。忘了告诉你了,我回来t市,就是为了报仇的,你猜猜看,我的仇人是谁?”景昕笑吟吟的,十指却在用力,指甲一寸寸地朝陆彦的皮肉里嵌。
陆彦疼的皱眉,脸色都变了:“你说的是谁?”
景昕笑:“你起初不是以为我是景锵的女儿嘛,可是我不是哎。妻子不忠,景锵因此疯了,砍掉了阿希的左手小指,其实他本来想杀的人是我,阿希替我受了那一刀而已,之后我也没能继续留在景家,因为我被我妈妈带回了闽市。对了,还没告诉你吧,景锵是疯子,我妈妈也是,我受了十五年的家庭暴力,浑身都是伤,一切,都拜那个人所赐。”
何东华打了个冷颤,看都不敢再看景昕一眼,可景昕的话未停,声声犹如控诉:“何东华,生而不养,我这些年受过多少罪,我终究是要向你讨回来的!”
陆彦慢慢把手里的刀放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景昕,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第一次见面,景昕被车子刮擦到了,忍气吞声的连话都不敢大声说,那个时候他以为,这是一个坚忍到让人心疼的女孩子。再之后在她的宿舍,一个偷看总裁文的小姑娘被他抓包,他又觉得,这真是个单纯而有趣的女孩……
可什么时候,这样一个单纯而坚忍的女孩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何东华!又是何东华!
景昕不动声色地往安全地带挪步,没想到挪了不过半米竟然又被陆彦扯了回去。
这一次陆彦的手术刀倒是不架在她脖子上了,因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