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三日三夜,到了第四天的正午,早已是人困马乏,只有骆驼依然显得没精打采,像是浑不在意似的。
陈克砸吧了砸吧干裂的嘴唇,转过头看了一圈,见众人都已是疲乏不堪,身子随着骆驼的行进而左右晃动。
身子好些的,只是紧闭着嘴巴,看向那些沙盗的眼神中尚自保持着清醒和警惕。他们在这种沙海里走过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遇到过的各种危险以及残酷的生存考验都使他们时刻保持着醒觉。
可面对这些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沙盗,自然心中也都是没什么底的。只是看起来目前他们暂时不怎么需要他们的性命,而是另有所图。
但队伍中的人身体素质良莠不齐,也有的看上去像是快要撑不住了。
比如那个长着异色眼瞳的色目人,波列夫。此时他正半张着嘴,眼皮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地向下坠,仿佛随时都会睡过去似得。
陈克眉头微皱,一拉手中的缰绳,减慢速度向着波列夫靠去。
“欸,别睡!”陈克拍了拍波列夫的肩膀,“在这里睡着,你就永远也醒不来了!”
波列夫闻言,强撑起沉重的眼皮,紧锁着眉头,道:“陈克,我觉得我快要死了,我身上一会冷一会热的,很难受。”
陈克仔细看了看波列夫,只见他面如菜色,眼窝凹陷,却是有些脱水的征兆。他赶忙取出水囊,递到后者嘴边,道:“喝些水。”
波列夫接过水囊,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但没喝几口,他就眯缝着眼睛从嘴里将水囊抽离出来。
一滴滴的小水珠滴落下来,却是没水了。
波列夫摇了摇脑袋,把水囊还给陈克,道:“多谢老哥了,我感觉好一些了。”
陈克看着他模样,又四周打量了大量,见有不少人都有此种迹象。他顿了一顿,对着走在不远处的胡安喊道:“胡安!”
胡安微微调转马头,道:“怎么了?”
“还有多久才到?”陈克指了指身边的同伴,“走了这么久也没再见过一块绿洲,我这些弟兄们可都挺不住了。”
胡安一时没有答话,只是抬眼看了看四周,面色似乎也有些难看。
陈克见他模样,心下一沉,道:“你们该不是迷路了吧?”
胡安沉默一阵,忽然苦笑起来:“不瞒您老爷子说,我们好像的确是迷路了......我们为了找你们,提前半个月便从流沙窟出来赶到月湾,没想这半个月沙丘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陈克闻言,指着胡安,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是不是蠢?这沙漠之中地形每天、每个时辰都可能不一样,你们也在这沙漠中活了十几年了,连这种道理也不清楚?”
胡安也微有些气恼,道:“我们在来处是插了些旗做标记的,但那些旗子现在不见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陈克队伍中那名叫作马全安的四十多岁的汉子冷笑一声,道:“莫非还能有鬼不成?”
他这话本是为了讥讽胡安而无意说出,但其一落地却让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半晌,胡安率先打破了沉默:“老爷子,你说,该不会是......”
陈克眯缝起眼睛,久久没有回应,过了一会,才道:“胡安,你们骑的沙行驹恐怕再撑不了几天了吧?”
胡安闻言,面色微微一沉。他身下的这种马品种特殊,宽掌厚背,体高比寻常马匹大上许多,速度却比其他马匹更慢,但若是放在沙地之中,这种沙行驹却要比那些马都要珍贵万分。可即使是这沙行驹在沙漠中耐力更强,也终究比不上骆驼。若是没了日常补给,很快也会倒在这茫茫沙海中,化作一堆白骨。
“是啊,沙行驹远没有骆驼那么能扛。”胡安看着陈克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但陈老爷子你也知道,为了活下去,我们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陈克沉默一阵,然后徐徐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帮我们走出去。”
“什么办法?”
陈克道:“我可以帮你找到水源,但你得保证我们的安全。”
胡安点点头,道:“如果你能找到水源,我胡安绝不伤他们一根汗毛。”
“不,我不是说这个。”陈克道,“我是说,保证我们的安全。”
胡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看着陈克的眼睛,久久不语。
陈克不再看他,跳下骆驼。众人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他稍微往旁边走了一些,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快要临近正午的太阳,然后忽然单膝跪倒在地上,伸出右手在沙地上开始游走。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胡安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陈克在地上画了一会,一个奇怪的图案渐渐出现在了沙地上。他干渴的口腔内使劲吸允着,而后“噗”地一声吐出一口稀薄的口水,正吐在图案正中央。他紧锁着眉头,突然双手交合,开始做出一连串奇怪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
一阵风吹过来,众人的衣裳开始轻轻摆动。
陈克双眼猛然大睁,他低喝一声,伸出右手,拍在了那图案正中央。
紧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原本平凡无奇的沙地突然开始兀自凹陷,一道道小蛇一般的凹槽凭空出现在沙地之上,而那些凹陷下去的沙槽又仿佛汇流一处的支流,最终聚在了一起,笔直地指向一个方向。
陈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段沙槽,足足看了好几分钟。
而众人望着这惊异的变